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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 輝
話說黃仁宇的《萬曆十五年》英文初稿完成於一九七六年夏，原名為《一五八七，無關重要的一年》（1587, 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幾經波折，至一九八一年才由耶魯大學出版社印行，其後一紙風行，不知出了多少個中譯本，簡體版叫《萬歷十五年》，繁體版有《萬曆十五年》，也曾出現《萬歷十五年》，一般都以為那是繁簡換碼所致，但翻查一些史書和字典，發覺也是用「萬曆」與「萬歷」並存。
兩者並存的例子屢見不鮮，大多與歷代君主的年號相關，諸如「慶曆」、「大曆」、「寶曆」等等，不禁教人心裡納悶。何以如此？王彥坤編著的《歷代避諱字彙典》終於揭開了謎底，原來那是乾隆惹的禍：「清高宗愛新覺羅氏名弘曆。避偏諱『曆』：《歷代諱字譜》曰：諱曆曰『歷』，缺筆作『厤』，曆數字用『氣數』代，曆本稱『時憲書』，萬年曆稱『萬年書』，書明萬曆年號為『萬歷』，永曆為『永歷』。」
翻查歷朝君主年號，發覺只有「曆」而無「歷」，故此，凡是兩者並用的年號，都是乾隆以後的事，可一律改正為「曆」。漢武帝劉徹乃第一位使用年號的君主，年號為「建元」（公元前一四○年至公元前一三五年），此前的帝王只有年數，如「始皇二年」，並無年號。
第一位以「曆」字為年號的君主是武后武則天，她在位二十二年（六八三年至七○五年），年號達十四個，最短的只用了三個月，最長的用了四年，其中一個年號是「聖曆」。唐代有兩帝以「曆」字為年號。唐代宗李豫在位十七年（七六二年至七七九年），用得最長的年號為「大曆」，用了十四年；唐敬宗李湛十六歲登基，十八歲病逝，在位不足三年（八二四年至八二六年），年號為「寶曆」。
宋仁宗趙禎十三歲登基，在位四十一年（一○二二年至一○六三年），用過九個年號，其中一個是「慶曆」，用了八年。民間傳說乃至戲曲有「貍貓換太子」的故事，所換太子就是趙禎。明神宗朱翊鈞十歲登基，在位四十八年（一五七二年至一六二○年），一直用萬曆為年號，史稱「萬曆皇帝」。南明最後一位君主朱由榔在位十六年（一六四六年至一六六二年），年號為「永曆」。
此外，還有一些亂世稱王的國君以「曆」字為年號。殘唐五代的鹽梟錢鏐——吳越王，在位二十五年（九○七年至九三二年），年號「鳳曆」，五代十國時代，後梁郢王朱友圭發動政變，命僕夫馮廷諤殺梁太祖（朱溫），繼而稱帝，在位僅一年（九一二年至九一三年），年號也叫「鳳曆」。遼穆宗耶律璟在位十八年（九五一年至九六九年），年號「應曆」；耶律雅里一一二三年四月稱帝，改元「神曆」，同年十月病逝。
宋仁宗慶曆元年，壯族人儂全福（建長生國，自封昭聖皇帝）被大越（今越南）李太宗所殺，其子儂智高起兵反抗，在大宋與大越的夾縫中建大曆國（一○五二年五月至一○五三年正月），年號「啟曆」。四年後建南天國抗大越，稱仁惠皇帝，又七年後舉兵反宋，改稱大南國，年號亦為「啟曆」，後敗於狄青，流亡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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