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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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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可聞:文人談吃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2-12-04]     我要評論

青 絲

 文人都好談吃,除了人都有的好吃天性,亦是有談吃的資本。文人在過去屬於士夫階層,大都過著較為優裕的生活,飫甘饜肥,比起未盡溫飽的布衣小民,自然更能接觸到香甜肥美的食物。

 另一方面,文人也更善於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待人生,對於食物與季節、情境的對應轉換,一時心情的交匯,以及對纖細微妙的味道的捕捉和敘述,都比一般人要來得真切。故寫食談吃,也向被文人視為寄寓個人趣味的樂事,遠者如張岱、李漁,近者如周作人、梁實秋,都留下過不少清新優美、輕俊流麗的談吃小品。就連小資始祖張愛玲,亦免不了俗,要偶爾借談及人間煙火食來表達自己對於精緻生活的喜好和追求。

 蘇軾是北宋有名的老饕,至今仍有不少以他的名號命名的菜餚,如東坡肉、東坡肘子、東坡魚等。蘇軾的詩文當中,就有著許多品嚐美食的記敘。有人從陝西鄠縣給他帶來一條鮮魚,「攜來雖遠鬣尚動,烹不待熟指先染;坐客相看為解顏,香粳飽送如填塹」。蘇軾烹魚的同時,另用香粳米煮飯相佐,飯菜尚未熟,他就已是一副急不可耐的饞相,引得來客都笑了。其實蘇軾宦游一生,各種山珍海味和地方飲食都曾嘗試過,「金齏玉膾飯炊雪,海螯江柱初脫泉」,「廚中蒸粟埋飯甕,大杓更取酸生涎」。他之所以對一頓平常飯食也能保持著飽滿的嘗試熱情,乃緣於他與生俱來的浪漫氣質,善於從平淡無奇的生活中捕捉到美。而這種「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境界,也是美食家的最高層次。

 清人鄭板橋也是一個擅長將食物與環境、心理充分融合,進而演繹出生活美的知味者。他在給弟弟的信中寫道:「天寒冰凍時,窮親戚朋友到門,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醬薑一小碟,最是暖老溫貧之具。暇日咽碎米餅,煮糊塗粥,雙手捧碗,縮頸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鄭板橋從冬日的一碗泡炒米、一碟醬薑,閒暇時吃的糊塗粥和碎米餅裡,都能感受到美食帶來的愉悅與滿足。由此亦可見,放逸曠達的人生態度,也有助於人對美食的探索和領悟。

 詩人徐志摩也很懂得欣賞日常之食。杭州西湖秋景,素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名,除了桂花,昔年西湖旁邊還有很多的栗子樹,因此,桂花煮栗子也曾是湖邊小店的特製小點。徐志摩每到秋天都要抵西湖觀賞桂花,然後踱到小店吃一碗桂花煮栗子,認為此乃情景交匯的雅事,亦是一種美食帶來的人生享受。

 由於很多文人在品嚐食物時,是將自己的情趣、修養、品位融入到一種審美的心境中,即使只是平常之食,亦能相互映發,自然甘美。所以,相比僅以果腹為務的一般食客,文人談吃,也更能營造出一種清新醇雅的趣味,有著更深遠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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