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輝
溫浩源所著的《傳承學》經歷一波三折,終於在書展期間及時出版了。顧名思義,此書所述的,正是「傳承」的學問。「傳承」一詞蘊含兩個意思:「傳」和「承」;「傳」的意思,就是把財富、知識、技能、方法、思想等等,從上一代傳給下一代;「承」的意思,則是下一代接收上一代的分配而有所承擔。《傳承學》所論述的,主要是財富如何「傳」?如何「承」?當中也旁及文化意義上的「傳」和「承」。
所謂「財富傅承」,往往就是「家族傳承」,亦即「家族企業」將所有權、經營權乃至家族的核心價值,由上一代「傳」至下一代,溫浩源一再指出:此等「傳承」包括三個方向:在「財富的傳承」以外,還涉及「企業管理的傳承」和「家族核心價值的傳承」——這就是「文化傳承」。
一切文化都有其源頭,那就不妨跑跑野馬,先談談何謂「文化傳承」——話說印度教的《聖典》(Shastra )包括以下四大經典,一是《法典》(Shruti),二是《傳承》(Smriti),三是《往世書》(Purana),四是《密教經典》(Tantra);這些論著博大精深,包括了宗教及社會各個主要範疇,由生活到法律、醫藥、建築、藝術等等,無所不包;《法典》也者,是指「直接聽到」或「取得啟示」的經典;而《傳承》所載,大多是關於「記憶」的口頭傳說,源遠流長,最後以文字記載下來,乃有傳頌至今的長篇史詩。
《傳承》之所以是重要的經典,皆因與漫長時間的想法相涉——Smriti 乃梵文,直譯就是「意識之流」,又帶有引伸義如「憶念」,可簡稱為「念」——當中的意涵,正是「文化理念」的世代相傳,這又與「文化法典」(亦即「家族契約」或「家族憲法」)互為呼應,兩者有時恍如雙胞胎或連體嬰。
財富的「傳承」亦一如「文化理念」的世代相傳——絕大部分的「家族企業」在創業的第一天開始,已然規劃了一個永續發展的「朦朧藍圖」,當中不免涉及「家天下」的傳統思維。「家族企業」歷久而屹立不倒,品牌價值就不免與家族的「法典」及「傳承」互為表裡,兩者彷彿渾不可分了——這無疑是溫浩源大著的文化「潛背景」。
時與潮永遠不會停下來,數十年來,時移勢易,不少第一代創業者已然漸漸步入垂暮之年,不得不面對「家族企業」的傳承的一連串問題:如何挑選和培養接班人?《傳承學》的好處正是深入淺出,書中引述大量現實「案例」,仔細分析「家族企業」之「傳承」、「延續」及相關變革,繼而分析接班人選的考量及佈局。
「家族企業」的「傳承」,有如歷史上朝代的興衰更替,此所謂「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故此,《傳承學》要探討的正是家族生意的權力移交,那是難中之難——印度教的經典認定,執著於家庭、家族,終究是妄念,信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