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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古鎮的祠堂群。 網上圖片
吳翼民
日前有幾位蘇州的老同學來無錫遊覽。我提出無錫當下最熱門的景點莫過於惠山古鎮啦，老同學不以為然，說是遊古鎮再怎麼說也得讓位於蘇州啊，我說去了就知道了，於是老同學們就由我陪著取道惠山古鎮而去。
無錫的惠山古鎮與蘇州的周莊、同里、甪直等古鎮不同，一是就在城市中心的惠山腳下，二是古鎮清一色由祠堂組合而成，百餘座祠堂鱗次櫛比，構成了縱橫街巷、小橋流水。由於這些祠堂分別建於上千年歷史長河，就風貌迥異、一派盎然古意。我曾概括過無錫新一輪大旅遊格局，叫做「東看鴻山，西看靈山，中看惠山」，鴻山是古吳文化的發源地，靈山是佛教文化的匯聚地，惠山則是江南祠堂文化以及無錫本土文化的展示地。還有一個好處：這麼有名的惠山古鎮居然不收門票！於是相比之下，我更看好惠山古鎮呢。
幾位老同學原以為惠山只不過是無錫的一座綿延入城的山丘，與錫山組合而成一條風光帶，兩座山夾著個公園，公園裡有個「天下第二泉」，如此而已，但一旦身臨其境，不覺為之傾倒，且不說那麼多洋洋大觀的祠堂令人目不暇接，便是東一處西一處免費觀光的小園林，也讓玩賞慣園林的蘇州人大有驚艷之感呢。同學胡君靈感襲來，迅即給這些小園林來了個有趣的命名——藏在古鎮胳肢窩裡的園林。
江南人真會享受，不僅要給自己的私宅附設一座「不出城郭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有林泉之致」的私家園林，也沒忘了給祭祀祖宗的祠堂修建一座精緻的小園林呢。惠山古鎮背倚著有「江南第一山」之勝的惠山，風景極佳、風水一流，又緊鄰著城郭，（從前惠山在城外，現已經在城中心哩）顯見是最為理想的營造祠堂祭祀先祖之地，於是歷朝歷代達官貴人和發達了的邑人爭相來此買地造祠，即使沒有值得祭祀的祖先，也要攀附一位同姓的古代名人，引為祖宗，為之建祠祭祀，讓子孫後代認祖歸宗、引以為榮。於是歷年營造、層層疊疊，形成了如今規模宏大的祠堂群體、形成了一座頗見氣勢的古鎮。人們在營造祠堂的時候會有攀比心理，不僅把祠堂的規制造宏大了，還要造出些水平、造出些韻味，於是附設於祠堂的一座座精緻的小園林就應運而生矣。
眼下修復的園林式的祠堂不下十餘處，如華孝子祠、至德祠、尤文簡公祠、錢武肅王祠、淮湘昭忠祠、留根草堂（潛廬）、顧洞陽祠、王武愍公祠、陸宣公祠、楊藕芳祠、范文正公祠等，不是祠堂就建築在園林之中，就是園林成為了祠堂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個園林雖小，卻是園林的諸多要素——亭台樓閣、水榭假山、池塘迴廊……無一不備，並且結構疏密有致，非常合理，最大的特點是素雅而不張揚，與祠堂本身的色調非常統一，沒有北派皇家園林的雍容華貴，也不若蘇州園林的明麗開闊且精當。譬如留根草堂，格局雖小，臨池的黃石假山卻堆疊得峰迴路轉，銜接著亭子、戲台和廳堂，大有移步換景的妙諦；還有附屬於淮湘昭忠祠的名叫惠山園的小園林，全部園林建築圍繞著一片水面而建，那片水面係山澗沖匯而成的活水，清波蕩漾，錦鱗游弋，充盈著活潑潑的生態氣息，整座園林因水而無比秀雅，並且那園林跟不遠處的江南名園寄暢園一樣，大有借景之妙，把錫山和惠山兩座峰巒疊翠的名山都借作了背景，就愈加俊秀水靈可人也；至於顧洞陽祠的小園林，以一塊太湖石——丈人峰提攜全園，無論哪個角度看湖石，映襯著錯落有致的廳堂，都韻味獨具。這塊太湖石確實形象傳神，如打躬作揖的一個男子，據說與寄暢園婀娜多姿的美人石遙相呼應，頗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境，——惠山風景區好一對「癡情男女」哦！
我陪著老同學在惠山古鎮的祠堂群行行復行行，久久不捨得離去。老同學發問，這些胳肢窩裡的小園林何以能保留到今天，一經修復，立即大放異彩？我說，也許無錫不以園林名世，沒有蘇州園林那麼出名的緣故吧，都藏在深閨人未識，有的乾脆被移作了民居。老百姓就把那些廳堂當作了生活起居的所在，沒有刻意去保護，所以才能保留到今天呢。比如有名的留根草堂，成為了部隊的營房設施，幾乎沒加修繕，就是一座囫圇的園林，端到了世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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