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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健身。 網上圖片
吳小彬
5年前，北京奧運期間，電視上滿是各種賽事的畫面和消息，街上、超市和飯店裡，到處迴盪著《北京歡迎你》的歌聲。凡事一成為時尚，就非常厲害，就很能鼓惑和裹挾人。我就是在這種舉國奧運熱中，開始每天晚上步行8里路，鍛煉身體。
醫生告訴我們，每天快走40分鐘，可以強筋健骨、預防骨質疏鬆、健腦益智、改善食慾，還能增強心肺功能、促進心血管系統活力、降低血液中的膽固醇含量。
當年11月，地處城市西側的一家動物園改建成開放式公園，園區湖水茫茫、曲徑通幽、樹木參天，我每晚都要去裡面走一圈。這樣，每天步行的距離又延長了兩里。一個冷風穿城的晚上，駐足於拱橋之上，望著被吹皺的湖水，漫天飄零的落葉，我想起了里爾克的名詩《秋日》。
自然，每晚走10里地，對我來說，是有些吃力的，逢到身體疲倦的時候，走到公園附近，我就折返了，碰到下雨或下雪，我也沒有興致去走。總的來說，2008年到2010年，我堅持走得很好，近兩年有些懈怠了，特別是今年5月天氣熱起來以後，我便沒有走了。
7月下旬的一天，赴某飯局，一幾年不見的老朋友，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怎麼，你也長胖了？」我表面沒說什麼，心下其實大驚，回來一過秤，體重果然增加了幾斤。人難有自知之明，此言不虛也，每天洗臉刷牙，照鏡子的時候並沒看出什麼變化呀，最好的鏡子，看來還是別人的眼睛！既然體重增加確鑿無疑，那就設法減肥吧，我可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胖子。而依各種情況看，我並無其它健身方法，還是只有到外面去走。
第一天晚上，我就走到了公園旁邊。公園的南側和東側真是熱鬧，幾乎是人山人海。夏天天熱，人們都出來納涼了。人群分成了四、五堆，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邊唱邊跳的，還有一些人圍在一起唱京戲，每一文藝團體都吸引了大批觀眾。路邊還有一些賣水果、飲料和日用百貨的攤販，其中一個賣電動玩具的攤點前簇擁著好多孩子。
第二天晚上，我就又走進了公園。那幾天酷熱難耐，走一會，我周身上下就全是汗水。不出汗，怎麼減體重呢？身體出汗，證明體內脂肪被燃燒，汗出得越多，脂肪被燒掉的就越多。我這樣想著，腳下便走得分外有力，為給自己加油，我還唱起一些歌曲，或念幾句詩詞。頭幾天，我還只繞公園走一圈，後來便要走兩圈。這樣算下來，我每晚要走十二、三里路。
公園裡的人比以前多出不少，大家都在健身，都在快走。有一白髮老人，看年紀有70多了，也每天在走；有一年齡與我相仿的中年人，每天赤著上身，穿一拖鞋，走起來上身晃動幅度很大，走得極快，旁若無人的樣子，看他精壯結實的身體，讓我很是羨慕；有些年輕的夫妻，晚飯後也來公園快走。讓人不喜歡的是，公園南門附近有人用鞭子抽陀螺，那聲音大的驚人，尖利刺耳，劈頭蓋臉向人撞來，就那麼四、五個人在玩，卻佔著偌大一塊場地。每當我走到這裡，便加快腳步，趕緊離開，心想不管走到哪裡，都有這種佔山為王、趾高氣揚之人。人潮之中，有一個頭並不高的女孩，著一身短衣短褲，梳一馬尾辮，走得風姿嫵媚，還十分矯健。我不由得感嘆，年輕真好呀，青春何等美麗，健康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在公園幽暗的燈光下，在環繞園區修建的甬道上，人們成群結隊地走，絡繹不絕地走，默不作聲地走。不管外界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也無論白天的時候各自有著怎樣的境遇，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的戰亂、動盪、紛爭、苦難、罪惡、腐敗，以及每個人生活中的不平、失意與坎坷，似乎都不能阻止人們專心致志地快走。我忽然想到，這個場景其實是很了不起的，生活是偉大的，是闊步向前的，健康和善良是主流，陰險及邪惡注定要失敗。
到8月中旬，我居住的這座城市進入了一年中最悶熱的時節，而且不似往年，悶上三、五天就過去了，今年一悶便有半月之久。每天的氣溫都在35°以上，太陽被氤氳遮著，無風，樹葉紋絲不動，那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溽熱，直欲把人逼向絕境。我每天白天對熱怕得要命，到晚上就不怕了，因為晚上快走，越熱越容易出汗，前面說過，出汗越多體重越有望減輕呀。到8月22日晚上，悶熱達到了一個極值。也許，人們被那罕見的悶熱震懾住了，公園周圍的人稀少了，唱歌的人不唱了，跳舞的人不跳了，抽陀螺的人不見蹤影，公園裡快走的人也減了不少，我卻走得越發起勁，只覺得汗水順著脖子和脊背往下奔流。一圈還沒走完，依稀聽見天上雷聲隆隆，我心想要下雨就下吧，大不了淋一個全身透濕，回家洗澡將衣服一併洗出便是，不想才又走出不到百米，忽地颳開了大風，由東面呼嘯而來的風，吹過湖面，越過亭山，搖撼著道路兩旁的大樹，還揚起了路上的塵土。那塵土直撲我的眼睛，令我不敢睜眼；那風是涼風，逞強多日的悶熱，在這急馳的風中很快得到極大緩解。悶熱消散了，可正滿身汗水熱氣騰騰的我，突遭冷風吹襲，感到後背發涼，鼻孔發乾，幾乎要打噴嚏，千萬別感冒了，我告誡自己。那些人們多聰明呵，好像早就料到今夜天氣驟變，都躲在家裡了，只有我和少數人傻乎乎堅持不懈，照常出行，果然半路遭遇強風。風吹得人實在不舒服，我只在公園走了一圈，便草草收兵了。
事後證明，今年的夏秋之交，正是在這個夜晚完成的。此夜之後，這座城市再也不復那難耐的悶熱，秋天的涼意，很快就降臨了。
春雨秋風，江水東流，幾度落霞飛。這兩年，隨著年齡漸增，我感到體力與精力愈來愈不濟了。看書時間稍長，便覺頭暈目眩，坐在電腦前敲字，敲上一會，須休息十分鐘，不然心臟會難受，氣喘不勻。每當此刻，悲涼和憂傷便漫上心間。體魄，乃一切之基礎，身體不行，萬事從何說起？想我既不抽煙，又不飲酒，不良嗜好一概沒有，怎麼身體就弄糟了？才及壯年，怎麼身體就不強壯了呢？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幹，許多書要讀，不少文章要寫，我還一直籌劃著等有了整齊的時間，要撰著一、兩本書呢。身體如果現在就成了這樣，我怎麼才能完成擬訂中的計劃呀，而寫作計劃不得實現，我一生意義何在？我所有的思考和知識積累，豈不失去了價值？
所以，我在心裡十分感激那位眼睛明亮的朋友，是他讓我知道自己身體發福了。我提醒自己，懶惰是要害人的，生命在於運動，健康須用辛苦和汗水方可換來。在一個記事簿裡，我還寫道：此番重新出發，再走前程，一定要堅持住，不許鬆懈，不許後退！如此這般，一則為減輕體重；二則為了有一個好身體，恢復體力和精力；三則為了心中的夢想，為了踐行早年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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