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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網上圖片
文:龔敏迪
轉眼又是重陽節了,找來一些有關的詩文讀了讀,發現其中有不少提到了茱萸,這幾年,也有不少人寫了些閒話茱萸的文章,於是對一向不甚關心的茱萸有了興趣。
西晉馮翊太守孫楚《茱萸賦》一文中寫到:「有茱萸之嘉木,植茅茨之前庭,歷漢女而始育,……攀紫房於歉枝,綴朱實之酷烈。應神農之本草,療生民之疹疾。」其中提到的《神農本草》吳茱萸註疏說它:「一名藙,生山谷。郭璞云:茱萸子,聚生成房貌,今江東亦呼樧,似茱萸而小,赤色。《禮記》云:三牲用毅。鄭云:藙,煎茱萸也。」 屈原的《離騷》,也有:「椒專佞以謾諂兮,樧又欲充夫佩幃。」的句子。在辣椒出現之前,樧曾與花椒、薑並列為調味品的「三香」。 煎茱萸在《禮記》的註疏中有介紹:「今蜀郡作之。九月九日,取茱萸折其枝,連其實,廣長四五寸。一升實可和十升膏,名為藙也。」用一升茱萸果實同十升油膏一起煎成的藙,與現在煎辣椒油類似。
唐代蘇敬等人編修《新修本草》一書不僅把山茱萸分離了出來,其中還提出了「吳茱萸」、「食茱萸」的不同。這個問題到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才辨析清楚。《新修本草》提出了有「食茱萸」以後,唐人陳藏器的《本草拾遺》把它稱作「欓子」,李時珍廓清說:「吳茱、食茱乃一類二種。茱萸取吳地者入藥,故名吳茱萸。被稱作食茱萸的欓子,則形味似茱萸,惟可食用,故名食茱萸也。」吳茱萸不被食用,但它們均為蕓香科植物,形態特徵及藥用功效也大致相近。晉代周處《風土記》說:「茱萸,樧也。九月九日熟,色赤,可採時也。」的時候,仍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指哪一種。而《齊民要術》所載:「二三月栽茱萸,等到果實開裂就收割,掛在牆壁陰乾,切忌煙熏,煙熏則苦而不香也。」則應該是指食茱萸。因產地和功用的不同,吳茱萸、食茱萸分離出去以後,山茱萸就成了茱萸的本體。與前兩者相比較,它果實大而紅艷,並且不開裂,藥用價值也不同。
詩文中登場於重陽節的茱萸,從裝飾效果而言,應該是山茱萸。《西京雜記》說:漢高祖劉邦的寵妃戚夫人,「每年九月九日,頭插茱萸,飲菊花酒,食蓬餌,出遊歡宴。」自然配上紅瑪瑙般的山茱萸才好看。白居易的《九日宴集醉題郡樓兼呈周、郢二判官》說:「觥盞醓飛菡萏葉,舞鬢擺落茱萸房。」茱萸是葡萄般一房一房的,也說明是山茱萸;茱萸風俗,經朝鮮傳入日本的,用的也是他們拿來生吃的山茱萸。
都說南北朝時南梁吳均所撰《續齊諧記》中,費長房告訴汝南桓景:「九月九日,汝家中當有災,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繫臂,登高,飲菊花酒,此禍可除。」是重陽登高飲酒、戴茱萸辟邪之始。《藝文類聚》中有一個故事說:死後的庾紹不喝宗協的茱萸酒,告訴他說:陰間「上官皆畏之,況我乎?」所以重陽和茱萸酒,在古人眼裏是有驅鬼辟邪之功效的。南梁時宗懍撰《荊楚歲時記》載:「九月九日,四民並籍野飲宴。」重陽之日,秋高氣爽,正是茱萸成熟之時,黃菊遍地,丹楓滿山,茱萸紅果熠熠的賞心悅目時節。既然茱萸能祛病驅邪,不讓鬼怪干擾,故古之人珍愛有加,於是在此佳節之時,登高暢遊,插茱萸枝,佩茱萸囊,飲茱萸酒,吟茱萸詩,極盡歡娛之樂,自漢朝以來就相沿成習。但因各地傳承習慣有差別,也不能排除重陽登高有用上吳茱萸的地方。現在遍插茱萸的風俗已經漸行漸遠,連茱萸也難得一見了,只有登高之俗猶殘存,在此登高之時,有機會辨識一下茱萸,自然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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