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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堤壩的風車。歐偉建 攝
江 揚
風車轉動的瞬間，我看見了你。
你在海的地平線下顯露出來，帶著昔日「海上馬車伕」的霸氣，今天西方十大經濟體之一的光環。應該說無論從哪個角度望去，荷蘭，都宛若歐洲大陸上的一座鑲滿珠玉的童話迷城。
我去的時候是夏天，七月初的阿姆斯特丹上空飄著細雨。剛從畫家倫布朗的故居出來，就直奔梵高的博物館。時值下午3點，圓形建築的梵高博物館門口逶迤著像條龍的隊伍。
我詢問博物館職員：「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這麼多人？」
「從1973年開館以來，天天如此。」 職員的回答讓我吃驚。梵高生前只賣出去一張名為《紅葡萄園》的畫，而今天被世人欣賞的情景相信他完全沒有料到。
撐開傘，我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人們都在靜靜地等候，等候在繪畫實境中與梵高神交。
博物館的佈局很有想法，二樓都是梵高的代表作，一樓和三樓展出的卻是梵高及與梵高同時代畫家的作品，給了觀眾更大的比較空間。
站在象徵梵高化身的《向日葵》前，可以清楚地看到畫作中纖細而繁複的花萼葉片，豐富的肌理層次，充滿遒勁的爆發力，猶如雕塑一般。只有欣賞到原作的人才能看見這樣的質感，才會被這亮得似乎要將畫布燃燒起來的鮮黃顏色所震撼。
這陽光般的花朵，這花朵的生命力與燦亮色彩，在梵高看來向日葵能給人們帶來幸福，吸引著梵高先後畫下多幅驚世駭俗的黃色向日葵。梵高博物館的《向日葵》雖然是英國倫敦國家畫廊的「複本」，可行家認為他的筆觸較諸其他件系列之作卻更為肯定。
人們看到向日葵，就會想起偉大的荷蘭畫家梵高。在梵高博物館的紀念品展廳裡，《向日葵》的作品林林總總。明信片是最有收藏價值的紀念品。看完原作後，我再給自己寄出一張《向日葵》的明信片。
離開博物館，已是下班的高峰時間，大街小巷裡穿梭的都是自行車。不少騎車的男人西裝革履，女人套裝衣裙，有的還帶上一個孩子。這種裝扮的白領蹬腳踏車，在香港從沒見過。
如同三條絹帶的紳士運河、國王運河及王子運河，將阿姆斯特丹層層圍起。河岸的街屋建築與水道的縱橫交錯，讓這座城市充滿著靈動感。
不知從哪兒飄來一種怪異的味道。有點臭，臭中還隱隱帶點香，像是《危險花園》中大衛．斯圖亞特「即使在悶熱的午後，收割大麻的清教徒也會感覺神清氣爽」的描述。導遊說這就是大麻。在荷蘭允許持有執照的咖啡館向成年人售賣小劑量大麻，本國人還可以在咖啡館或私人住所吸食大麻。不過到底有多少父母願意孩子吸食大麻呢？我們就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女人揮拳打向一個男孩，嘴裡還在不停地罵，導遊說是那女人不准自己的孩子吸食大麻。
沿著蜿蜒的運河我們來到夜幕降臨的紅燈區。紅燈區坐落在兩條運河的岸邊，青石鋪就的街上，一間緊挨著一間的紅磚尖頂小房子，都是用粉色霓虹燈管裝飾的落地玻璃櫥窗。半明半暗的櫥窗裡，風情萬種的各國女郎隔著玻璃向走過的男士搔首弄姿，擺出各種撩人的姿態，展示著梵高博物館裡看不到的另一種荷蘭風情。偶見有尋芳客停下腳步敲開小門，與女郎議價。不一會兒工夫，櫥窗的窗簾被關上，表示「生意」正在進行中。那邊廂「真人秀」的小劇場裡，上演著一場赤裸裸的性表演。表演者面無表情地變換著各種姿勢，誇張地動作，激烈的力度，都讓人索然無味。
我想不管阿姆斯特丹人是否願意，市中心充斥的大麻館、「櫥窗」妓院及「真人秀」表演，都比博物館和歷史名勝更「聲名遠播」，甚至成為阿姆斯特丹的某種象徵。
相比之下，位於荷蘭西海岸的海牙卻沒有阿姆斯特丹的嘈雜和喧鬧。它不是荷蘭的首都，沒有恢弘的氣勢，沉穩得甚至有點刻意收斂。但人們都知道，海牙坐落著荷蘭的中央政府和各國使館，籠罩著皇家的光環，還有聯合國的國際法院，是一個比阿姆斯特丹更具有代表性的城市。
在今年4月30日新登基國王的辦公樓前，我望到只有兩層的小樓樓頂，飄揚著國王正在辦公的旗幟。都說在只有50萬人口的海牙街上，偶遇國王的幾率小於中彩票。但王室的存在總給這座城市添加了一筆濃濃的童話色彩，而這種感覺也蔓延到了整個海牙。
住宿海牙的那晚，熱心的朋友頻專程到酒店接我們去海邊品嚐新鮮鯡魚，還說「沒有吃過鯡魚，等於沒來過荷蘭」。鯡魚上桌的時候，我發現荷蘭人吃鯡魚的方式相當特殊，不是煎、烤、烘焙，而是直接搭配洋蔥生吃。當然這些鯡魚都是先用鹽醃過一段時間。在朋友的示範下，我用指尖捏住魚尾，然後高高舉起，魚頭衝著嘴巴，仰起脖子，大口吞食。頓時那絲般柔滑的感受從指尖傳遞到舌尖，而後再滑過喉嚨，中和洋蔥刺激氣味而形成的獨特口感在嘴裡慢慢划開，美妙的味道至今還很懷念。
汽車駛進鹿特丹，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奇異又前衛的建築，完全顛覆了傳統房屋留給人們的刻板印象。天鵝大橋造型優雅，是世界上最長的斜拉索橋，遠遠望去，一根根巨大的鋼索猶如展開的天鵝翅膀。立體方塊屋是一個個巨大的立方體連接在一起，彷彿是用魔方構建的城市森林。每個立方體呈45度角傾斜，僅靠一個角像單臂倒立似的站立在一個六角形的柱子上。我們走進屋子裡面去看，除了水平的地板，其它一切都是斜的，傢具都要度身定做。開闊的視野，明亮的採光，給了人們不一樣的新鮮感。我才明白，為什麼說鹿特丹設計與現代建築的地位怎麼被抬高都不過分。
有關風車的記憶，是與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聯繫在一起的。當看到他把風車當成怪物來大展拳腳時，總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許多年來我就有了對風車的憧憬。小孩堤壩是荷蘭風車最密集的地方，在那裡有一種風景，19座建造於1740年代的風車群一字排開，非常壯觀地矗立河岸兩側。1997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走在堤壩上，兩旁的風車陣列好像在等待我們的檢閱。朦朧霧色裡，恍如走進童話世界。寂靜的田野中，轉動了幾百年的風車依然不停，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葉片轉動時的嘩嘩聲響和震撼力量。風車不只是道風景，更是一種精神象徵，一種圖騰。正如歐洲流傳的一句話：「上帝創造了人，荷蘭風車創造了陸地」。風車轉動著荷蘭的民族文化，轉動著人們對天空的熱愛，轉動著童話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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