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站成一道風景。 網上圖片
翁秀美
樹，無處不在。青了山的衣，綠了水的影，守護着村莊的寧靜，讓鋼筋水泥的城市有了柔軟的呼吸。
萬千樹木之中，有一棵樹，念念在心。
那個清晨，那條小路，細挑的夾竹桃隨風俯仰，紫荊開了一樹樹的玫紅粉紅，它立在那裡，叫我無意中抬頭，拽住我的目光：樹幹高直，從仰望的視角看去，樹枝彷彿齊聚頂端，優美地鋪展開來，青綠的葉隨勢綴於其上，鴨蛋青的天幕做了它的背景，好清幽的一幅畫。後退幾步，整棵樹形似一片梧桐的闊葉，一隻溫暖的手掌。
這條路，天天在走；這棵樹，從此朝夕相見。其形入夢，其神入心。
看它枝開四面，自然圓融，伸展得肆意任意卻有條不紊，湧動着生命的希望，葉依附於枝，枝依附於軀幹，而根，是枝繁葉茂的堅強後盾。黑暗裡，根在大地深處延伸；陽光下，枝幹在晴空中向四面延伸，不知道哪根枝條先長，哪片葉子先生，看見它時，已是數不清的枝葉，一層一層的綠，密集又不繁複。林語堂說，我們不敢將房屋漆成綠色，但大自然敢將樹木漆成綠色。這綠色有多麼地美！仰望，風挼翠葉，蕩漾中覺綠意深深，直深到天的最高處，樹在延伸中構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獨特空間，朝朝暮暮，承接四季陽光，一霎風雨。
走在樹下，心會安定踏實，密密的枝葉，做了我的保護傘，遮過陽，擋過雨。喜歡仰頭久久地凝望，看葉底的清晰脈絡，感受枝條向上的無盡力量。開心的時候，把喜悅告訴它；不順的時候，徘徊樹下，枝葉微動，默默地鼓勵，順其自然吧，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偶有葉落，像手掌輕輕拍在肩上，撫着頭髮，是樹的關懷麼--用落葉的方式？握在手心，歡喜中，將葉子小心保存，用做時間的記錄本。
樹有隨遇而安的心境，儘管天的一方，是樹的嚮往；樹有謙卑仁愛的品格，對腳下的土地，灑一地陰涼。樹頂，是風兒的遊戲場，鳥兒的天堂，而我，登上半山坡的亭子，方能見到樹的全貌，一團團濃得化不開的綠，生機蓬勃，這卻須借助外力才得實現，腳踏實地時，我永遠達不到樹的高度。
日子，往來如風。情感，愈加深厚。
樹終日安靜，卻在安靜中努力着，充實豐富自己。樹終生立於一地，它對土地的愛，對家園的眷念與呵護，都緣於它長久的堅強與堅持。樹站立得挺拔驕傲，即便處於狂風暴雨之中，樹也始終保持一種莊重的姿態。仰頭看樹，樹的沉穩與厚重，愈覺自己的渺小卑微，欽佩中含了一份癡心與感恩，平靜光陰，可能平淡相守？倘若樹低下頭，定能看到，一個人的眼裡，有它那偉岸的身影，和盈眶的淚。季節變化中，樹有春的新綠，夏的蔥蘢，秋時的刪繁就簡，最是明快乾淨，看那樹梢尖兒，數莖枝子細若游絲，輕盈地依次排開，立在半空，疏疏淡淡，如煙一般似有若無，又像哪位畫者掛在青天之上的工筆畫，隨意而精妙；抑或有落在枝頭的一疊青綠，好似展開的信箋，一片片，傳遞樹的問候。
秋去，冬來。時間的流逝，好似飛鴻踏雪，瞬間起落，影已無蹤。風捲雲飛，聚散只在轉眼間。或許有一天，我與樹，終將天涯相隔，再無見時，不知道，樹會否記得，我目光流連的高度？而我會一直珍藏，你手掌留存的溫度。
順其自然吧，且珍惜與樹的每一次相見。每天經過樹的身邊，放慢腳步，駐足，仰頭，注目頭頂的枝枝葉葉，難捨，這美麗的生命與時光，其時，樹在微笑，風景正好，歲月靜好。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