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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北歐式的自由生活提案
作者：本田 直之
譯者：張秀慧
出版：聯經（2013年8月）
甚麼是國民幸福指數？近幾年來，它所受到的關注，似乎蓋過了國民所得，也許還反映出，那些看來很富裕的國家，國民生活質素其實一點也不「富裕」。比如日本，看來是發達國家、富裕社會，但國民生活質素並不特別好--生活壓力、自殺、過勞死等社會現象已為人所熟知。而日本人喜歡購買名牌衣着和汽車，日用品美輪美奐，卻難掩精神上的空虛。相對於日本人的物質主義，北歐社會比日本更講究福利制度，但國民生活質素卻比日本好得多，人們不用購買豐富物質也可以過得很安樂。這是怎樣的一回事，《北歐式的自由生活提案》作者本田直之希望尋找答案。
本田直之在銀行任職高層，現在在夏威夷與東京之間輪流居住，相對於東京等日本城市，夏威夷沒有那種急管繁弦的生活節奏。為了了解北歐人的生活態度和怎樣令他們生活得更幸福，他在書中訪問了不少北歐人，但對於幸福生活的思考，相信是由他兩地生活的經驗中引發的。至於為何他選擇了北歐而不是不丹，相信是北歐社會對於日本這個同樣發達的社會，更有啟發性也更具可比性。說來這些所謂「幸福生活」其實也不是甚麼秘密，就像叔本華在其散文中說過的，人生應該追求的不是快樂，而是將痛苦盡量減至最少。如果要將這個道理應用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收入/消費平衡」的話，那麼必先從住宅這個不能不花錢又開支龐大的項目開始。
生活得幸福並不一定需要錦衣華蓋，有時能花很多錢買一間名貴大宅的人，不一定就住得舒適；但要買住得舒適的房子，不一定要花很多錢。這麼簡單的道理，很多人都說過了，所以讀上去並不覺得很特別，但細心一想，要實踐起來，又必須對一種簡單舒適、又不假物質的生活充滿怎樣的信心，這才不容易。北歐國家的稅制比日本甚至很多西方國家都重，如果以消費主義標準衡量個人自由的話，北歐國民豈不都像前蘇聯人一樣活在國家的箝制下嗎﹖但你可以節省開支，追求簡約的生活。
當然，本書的論點之能夠成立，亦標誌着日本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的物質社會正開始終結。當代日本社會的經濟基礎，實與戰後終生僱傭制的實施和美國亞太秩序的影響緊密相關，而時代的變遷必然會淘汰舊有制度，引發人們憧憬新制度和新社會。可是北歐這種社會制度其實自戰後就開始出現，到了八十年代便漸趨成熟，為何到了今天才問這種社會是否可能？又，如果原因是當今日本社會的崩壞，北歐社會又有甚麼比日本優勝之處，可以承受全球化的負面影響？作者認為當今日本年輕一代，莫不從物質轉向精神追求，擺脫物質、金錢、場所的羈絆，獲得自由。對這種自由的追求又是否脅於經濟上的窘境，而不是因為物質和金錢的樊籠﹖這些問題值得讀者一一思考。
不過作者的確為讀者提供不少值得借鑑的生活態度，例如工作與生活的平衡，相信這對於工作至上的日本，還有講搵食的香港，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老生常談。接着我們會問，為何我們知道幸福可以如此簡單，卻仍然不願意相信它﹖
也許答案在於怕失去一切，那即是說，我們寧願繼續沉緬於物質生活而不自拔，因為我們怕重建另一種生活態度時，我們會失去物質生活的豐盛或工作，或得到比這種生活更灰暗的事物。但其實跟着作者建議的方案並沒有任何損失，反而有更大得着，比如將工作與生活平衡，及注重同事關係多於升職的話，會讓人身心健康，轉過來幫助我們的工作。其實，這種簡約生活會否灰暗，關鍵在於精神上的富足，作者看出日本與北歐的分別在於，後者的節約是有精神生活豐盛作為底蘊的。
然而，是否多讀幾本杜斯托耶夫斯基或尼采，或像作者所做的，實踐「雙城市的生活」，甚至不斷以知性旅行擴闊自己的視野，就能保證精神上的富足﹖這些活動如果只是作為一種文化潮流，而缺乏對當下境況及社群作深刻思考的話，也會同樣流於表面。這些就留待讀者去思考了。■文：彭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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