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樹廣
仲冬的一天,我忽然收到一本俄文版袖珍小書,封面典雅而精緻:一位中國雅士端坐石上,仙風道骨,周遭修竹幾枝,溪水潺潺。書名《中國古典詩歌-珍珠之線》,作者是米哈伊爾.巴斯馬諾夫。輕輕展開扉頁,書香裊裊,兩張名片滑落眼前,原來這是俄羅斯駐港總領事弗拉基米爾.卡里寧先生和夫人塔吉婭娜寄贈的。
思緒一下子回到去年十一底。應特首梁振英之邀,我的老領導、中國駐俄大使李輝先生訪港。他白天公務纏身,只好待夜闌人靜,我前去金鐘萬豪酒店探望。李大使見多識廣,告我俄駐港總領事卡里寧的岳父是著名漢學家。剛巧幾天後,我參加日本駐港總領館招待會,遇到卡里寧先生,談及他的朋友李輝大使和翻譯家岳父。於是有娥「贈書」一幕。
俄羅斯文化底蘊深厚,更是國際漢學研究的大國強國,我所知的外交家漢學家「兩棲者」大有人在,如齊赫文斯基院士和羅高壽大使等,但巴斯馬諾夫還是第一次聽說。其實,巴氏不僅是漢學家和翻譯家,還是頗有成就的俄國詩人,把工作以外的所有精力都獻給了中國古典詩詞翻譯和詩歌創作,他的唐詩宋詞翻譯影響很大。此外,他還翻譯了艾青和毛澤東等中國現代詩人的作品。
巴斯馬諾夫翻譯的漢詩很多,主要有《如琢如磨的碧玉詩行-中國十二世紀女詩人李清照抒情詩詞選》,曾兩次再版《辛棄疾詩詞選》、《梅花盛開-唐宋詞二十首》、《愛情與悲傷的詩句-中國女詩人詩選》、《玉笛之聲-中國古典詩歌選》、《一世紀至二十世紀中國別離抒情詩選》,等等。俄語是里爾拼音文字,漢語是象形文字,俄國人和中國人在思維方式和語言表達方式上的差別大如雲泥,將二者互相對譯可以說是將不可能變為可能,巴氏所耗費的心血可想而知了。俄羅斯科學院通訊院士尼.費多連科是這樣評價他的:「巴斯馬諾夫用自己的翻譯證明了自己是位飽學之士,證明世界是同一性的,東西方間的差異也只是有條件的,都是總體中的某個組成部分,正如人們喜歡說的那樣:什麼種族的人都是在用一徙語言微笑。」
我在與前蘇聯許多知識分子精英交談時,經常聽到他們引用李白、杜甫、白居易的名句來。我想,只有一個真正喜愛繆司的民族,才會產生普希金、托爾斯泰這樣的大文豪來,也才會產生像巴斯馬諾夫這樣的外交官翻譯家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