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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鱗皮斑肉白，味道鮮美。 網上圖片
盧一心
用追星族的話來說，山澗石鱗就是影視圈中的麥當娜或章子怡。
我也喜歡山澗石鱗。每次赴宴都會看見許多人期待着這一美人的出現。每次她都會給人以一種垂涎欲滴的感覺，同時有一種擁抱明星的滿足。是的，她實在太美了，美到讓人眉開眼笑，口齒生津。連她的名字也美到讓人無法忘懷。是的，有時候到某些地方去，餐席上從來都少不了有「香炸石鱗」、「油燜石鱗」，還有「山澗石鱗」、「菊花石鱗腿」、「蒜瓣石鱗球」、「橙汁石鱗串」和「腰果石鱗」等；據說「滿園春大酒家」創製的「山澗石鱗」，還被列入中國名菜譜。是的，山澗石鱗向來就被譽為「山珍」，是最鄉土的美味和高級宴席上的佳餚，將她視為「國珍」也不過分。是的，有時候美人與佳餚都同等讓人夢寐以求。
因此我知道，石鱗，學名叫棘胸蛙，是山澗中所產的一種蛙。江西人叫石雞，為著名的「廬山三石」之一；福建人又稱蟈凍，閩西北這裡卻喚作石侖，但菜譜上多稱為石鱗。《清流舊志》載：「形似蛤蟆，色黑味美。生巖洞中，取者以火照之，即獲。」《泰寧舊志》云：「在山石中藏蟄。能吞氣，飲風露，不食雜物。」卻彷彿神秘化了。《閩中海錯疏》還說石鱗「生高山深澗間，皮斑肉白，味美」。如是種種，有一點是一致的，即大家都認為此物清補，治小兒癆瘦和炎夏瘡毒，為夏日珍品。
其實，關於石鱗，有個非常美麗的傳說，值得一提。
很久以前，有個人經常在夜半獨自到深山裡去捕石鱗。他腰繫一隻竹簍、背插一把柴刀，舉着幽幽的松明火把，時而下山澗，於石縫中尋找，時而鑽入巖中洞穴摸索，手中的火把光亮搖搖曳曳，樂得原本藏在暗處的石鱗歡叫起來，紛紛鑽出來，然後就成了他的獵物。有一次，他不小心折斷了石鱗的一隻腳，忽然心動，憐憫之心浮現，於是他把那隻石鱗重新放回山澗，而那隻石鱗也很奇怪，竟回過頭來望着那個人，似乎頗懂人情事理，心生感激。看着那隻石鱗艱難地泅向山澗，他的內心既自責又獲得一種莫名的安寧和快感。
後來有一次，那個人又到那個山澗中捕石鱗，可是不小心被毒蛇咬傷，正當他奄奄一息之時，那隻斷腿的石鱗出現了，與那條毒蛇惡鬥並趕走了牠，然後不知從哪裡銜來幾根草放在那個人腳邊，又朝那個人「咕咕--」地叫着，示意他用草藥敷傷，那個人因此保全了性命，回到家中，從此不再捕石鱗，並於內心深處對石鱗敬若神明。這確實是個非常美麗的傳說，也是我喜歡牠的原因。
不過，也許有人會因此質疑，石鱗如何敢與那條毒蛇惡鬥並趕走牠呢？
見過石鱗與毒蛇搏鬥的人就知道，石鱗是用兩隻粗壯的前腿去箍住毒蛇的「七寸」， 而毒蛇一旦被牠箍住，只能齜牙咧嘴，拚命蠕動，但無計可施，經過一番纏鬥之後，毒蛇只能因精疲力竭窒息而死。毒蛇對石鱗從來都是又愛又恨。
說到這裡，想起不久前，鄰居老趙因買石鱗，鬧了一個笑話，記憶猶新。
那天，他照例一大早就到市場去買菜，剛要進入菜市場就被門口一個賣石鱗的人叫住，「老趙，你買菜呀，石鱗要不要，今天的石鱗又肥又美，帶兩隻回去吧。」聽那人這樣一說，老趙笑了，就買了三隻石鱗回去。那人認識老趙，知道他喜歡吃石鱗，所以很快就成交了。老趙是個模範丈夫，家裡一切基本都是由他打點，包括炒菜和打掃衛生。老趙是個很講究衛生的人，也精於烹飪，最拿手就是「油燜石鱗」。
可是那天，當老趙準備將買回來的三隻石鱗好好烹飪一番時，沒想到抓起石鱗一看，立刻傻眼了，只見那三隻石鱗皆有問題，兩隻前腿又紅又碩，好像受傷或被什麼毒物咬過一樣。老趙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東西，認為不乾淨。一怒之下，老趙本來要將那三隻石鱗全部扔掉或放歸野外，讓其自生自滅，可他老婆不同意，認為扔掉十分可惜，因為石鱗本為「山珍」，市價不菲。老趙說不過老婆，只好下廚。不過，當老趙看到那三隻石鱗的那兩隻又紅又碩的前腿時，還是覺得非常噁心，二話不說就把它們切掉，扔進垃圾桶裡。
第二天，老趙又準時一大早就去市場去買菜，剛要進入菜市場又被門口那個賣石鱗的人叫住，「老趙，你買菜呀，石鱗還要不要，今天的石鱗也很好，帶兩隻回去吧。」不說不打緊，一聽之下，老趙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但還是決定討回一句公道話。老趙說：「你這人也太不夠意思了，我算是你的好客戶吧？你有好的石鱗哪次我沒有向你買，你怎麼可以將不好的石鱗也賣給我，再說我也從不少給你一分錢，你怎麼可以這樣？再說，那種不好的石鱗你本來就不應該拿來賣，放回大自然多好，賺錢也要講點良心，是不是？」
那人被老趙這麼一說，莫名其妙，就問：「老趙，你這話從何來？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還不明白？昨天你賣給我的那三隻石鱗就全部不好，我本來就要扔掉。」
「那三隻石鱗到底怎麼了？」那人問。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那三隻石鱗兩條前腿又紅又碩，好像受傷或被什麼毒物咬過一樣。」
聽老趙這麼一說，那人笑了，問老趙：「你把那兩條前腿怎麼了？」
「還能怎樣？切斷。扔掉了。本來都不想要，想把三隻石鱗全放了。」
「你真的把那兩條前腿全扔掉了？」那人不無惋惜地說：「老趙啊老趙，我該說你什麼才好呢？把好東西賣給你，你不懂得珍惜還怪我。」
「怎麼說？」老趙問。
「你真是不懂。那兩條前腿又紅又碩，不是受傷也不是被什麼毒物咬過，而是那三隻石鱗是公的，而且正在發情期，這樣的石鱗才是上品，你真是不識好貨。」那人說。
老趙愣住了，問：「有這回事？」
「還騙你不成？」
「那我錯怪你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以後可別再扔了，公的石鱗最寶貴就是那兩條前腿。」
聽那人這麼一說，老趙蹲下來，又抓起其中兩隻公的石鱗看了看，果然也是那樣，於是就信了幾分，知道自己可能已經犯下常識性毛病，不過，他還是將信將疑。
那人似乎也看出老趙還在狐疑，於是又給老趙講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
他說，以前賣的石鱗都是野生的，也就是晚上到深山裡去抓的，後來經過多次實踐，終於實現了人工養殖，但也鬧過笑話。有一次，他發現，自己所養的石鱗在產卵期間突然死了很多，而且，經過仔細觀察後發現，死去的石鱗都是母的，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為此，他不僅查了許多有關養殖資料還諮詢了一些有關專家，但也得不出結論。他想，以前人們常說，石鱗只有野生的，人工無法養殖，他開始有些相信了。不過，他還是不服氣，畢竟已經花了許多錢和心血在上面，就此放棄只能血本無歸。正當他為此發愁之際，終於讓他有個意外的發現，他發現那些死去的石鱗遺體，其腹部都有被揉傷的痕跡，他感到非常奇怪。為了解開這個謎團，他連續幾個晚上不睡覺，經常半夜起來觀察石鱗的生活狀況，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母石鱗集體死亡的原因。原來母石鱗之死是不堪公石鱗的百般求歡所致。後來，他特意在養殖場裡多養了雙倍的母石鱗，終於化解了母石鱗生存的困境。天地間有些事情真的說不清楚，陰盛陽衰或陽盛陰衰都不好。
老趙聽了那人講完養石鱗的故事後，哈哈大笑，也化解了自己鬧笑話的窘境。
總之，石鱗也多情，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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