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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凱明飾演關公的舞台劇照
8月11、12日，《嶺南一粟--歐凱明藝術專場》將登錄香港文化中心演出，為本港戲迷奉上一桌粵劇大餐。在歐凱明啟程赴港前夕，本報記者對他進行了專訪，暢談其對戲曲藝術的追求和理念。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若璋 廣州報道
過去的35年舞台時光，黃飛虎、謝寶、吳漢、南越王、周文雅、武松、關漢卿、關羽、孫中山等等這些角色逐一滲透到歐凱明的舞台表演中，這對於歐凱明來說也是一次發現與交談的旅程，更是一次從「他們」身上獲得能量向前的蝶變旅程。「舉辦粵劇個人表演藝術專場，是每一個粵劇舞台演員的夙願，也是我心裡一直惦記的一件事。」歐凱明坦言，希望通過專場這個載體來敘述自己的藝術追求和戲曲理念。往高處說，就是展示廣州粵劇院改制後的總體實力和面貌。所以，這台專場應該是一部完整的作品。
為此，歐凱明精選了五個經典的折子戲片段--《黃飛虎反五關》、《搜書院》、《斬經堂》、《南越宮詞》和《刑場上的婚禮》。記者注意到，前面四個都是往年去香港演出的必唱曲目。而《刑場上的婚禮》講述的是，1927年發生在廣州的悲壯動人的革命浪漫故事。歐凱明坦言，香港戲迷對此類題材的粵劇往往興趣不大。
「但是對理想和信念的執着追求，是值得我們景仰和傳承的。」這也是他堅持要把這一劇目搬上香港粵劇舞台的初衷。35年的粵劇從藝生涯，如此長的時間軸足以貫穿一個男人從青葱到壯年的過程，更足以讓一個男人完成從懵懂到睿智的歷練。
感念恩師女姐知遇之恩
出生在廣西北海海邊的一個小村莊裡的歐凱明，小時候家裡非常窮，入戲行最初的目的便是為了有飯吃。在記憶中，當年的師傅常常拿着籐條刀在他頭上晃蕩，逼他練功。人前風光，人後就要先受罪。「現在說起來輕描淡寫好像很容易，實際上一招一式都是血淚浸泡。」歐凱明說，「那時候耳邊常常迴盪着母親常年念叨着的一句話，『觀音經好念，戲飯最難吃啊。』」
粵劇名伶紅線女，可謂是歐凱明從藝路上的大貴人。1991年，仍處於舞台表演迷茫期的歐凱明，接到了廣州越劇團的一個通知：紅線女老師讓他前往廣州「過堂」（面試）。「過堂」時，紅線女老師彈着鋼琴讓歐凱明唱了一句首板。「過堂」的結果便是，1992年歐凱明正式調到廣州，加入廣州紅豆青年粵劇團。對於恩師紅線女，歐凱明坦言想說的太多，不過大恩不言謝，他能報答的只有傾心傾力在粵劇上。「把戲唱好，把粵劇發揚光大，就是對女姐最好的報答。」
一招「後拋虎」技驚四座
也正是如此，即便已經在舞台上表演了35年，可是每次登台前，只要鑼鼓一響，歐凱明仍然激情滿滿。在他眼中，戲台這個方寸之地見證了自己太多的光輝和疼痛。曾經有人和歐凱明開玩笑：「你那麼投入幹嘛？難道粵劇沒有你就不行嗎？」朋友雖是言笑，歐凱明卻靜下來想了好久。後來他還專程請朋友吃飯，飯局快結束的時候他一本正經地回答了朋友無心的玩笑話-「不是粵劇沒有我不行，而是我歐凱明離不開粵劇。」
舞台下的歐凱明更像個老男孩，肆無忌憚地吸煙、喝酒，沒心沒肺地熬夜。初次和他見面的人，總會被他的煙、酒震懾雙眼。隨即拋出疑問，唱戲的人怎能如此糟踐自己？常言說祖師爺賞飯吃，也大抵是歐凱明這樣的。他對此也深感認同：「我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吃戲飯的一個演員。」
一直以來，無數戲劇演員在表演上，特別是在角色的塑造上，都在努力追求梅蘭芳的藝術境界--「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裝誰像誰，誰就像誰。」但是，很多人的表演，在歐凱明看來卻是，觀眾看過之後，不說好也不說壞。觀眾挑不出什麼毛病，行家也一時提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不了了之。談及自己的表演，《斬經堂》中的「後拋虎」，這個專屬於他的動作，每次都能驚艷住觀眾，每次也能讓觀眾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歐凱明笑言：「無情不敢人，無技不驚人。」這個動作對於歐凱明來說的確每一次都有存在的難度。翎子長扣扎滿一身，腳蹬高靴，唱到最後原地不動的狀態下挺身後翻做這個技巧。因為歐凱明穿了一身大扣在空中翻轉的動作極具情感張力和視覺張力，這是提煉了程序表演的元素完成的一個表現形式。這個表演技巧，歐凱明覺得比較充分地表現了吳漢看見愛妻自刎在經堂受到的震撼。
這個「後拋虎」讓歐凱明贏得了無數的掌聲。但也讓他「出生入死」好多回。傷其筋骨是家常便飯。不少朋友、同事要他別再翻了，但是觀眾對歐凱明版本的「吳漢」抱有這樣的觀劇期待。所以，只要是演吳漢，就算身上的傷痛打了封閉針上場，鼓點一到，他照樣翻。
人不磨戲戲不魔人
歐凱明有個習慣，大幕落下之後，儘管早已汗濕衣襟，兩膝酸軟，他的思緒仍然久久盤桓在舞台上，不肯離去。他需要對剛剛結束的表演，進行一次細細的回顧，即便夜裡躺在床上了，仍然無法停止下來。
「人不磨戲，戲不魔人啊。」歐凱明感慨，正是這樣的習慣，他才能一路精進。「在收穫掌聲與歡呼的同時，你自己仍然要保持清醒，知道戲迷叫的好好在哪裡，自己的不好又不好在哪裡。」
說到此次香港專場巡迴演出之後的打算，這個入戲甚深的名角略略沉思了一下，才緩緩地對記者說，他會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到對青年演員的關注和培養上。恩師紅線女離世之後，為粵劇培養接班人，成了他義不容辭的責任。記者也在採訪中了解到，前段時間，廣州粵劇院選送了幾個青年演員，到北京中國戲曲學院深造，這批年輕人中就有歐凱明的學生。在他們出發前，歐凱明專門給他們每人送了一本筆記本，在扉頁上，他親筆題寫了這樣兩句話：「天道酬勤」、「事雖難做則成，路雖遠則至」。
這既是他對自己從藝生涯的概括，也是對後輩們的殷切希望。
《嶺南一粟--歐凱明藝術專場》
時間：8月11日至12日 晚上7時30分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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