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聖母升天大教堂。 作者提供圖片
陶 然
忽然聽說,要過境到克羅地亞了,到被稱為「戰壕」的首都薩格雷布。識途老馬說,過關也許要下車一個個排隊,也許關員上車點人頭,得看心情。還要看護照?不都是歐盟國家嗎?還要查證?剛離開匈牙利最長的湖「巴拉頓湖」畔,我還沉迷在那水草倒影中,幾隻白鵝在湖面上游弋,不時把頸項投入水裡覓食小魚,藍天白雲有直升飛機在盤旋,湖光水色叫人沉醉;這下子又令我回到現實中來。這裡是克羅地亞,是前南斯拉夫的一部分。以為象徵式也就放行了,可是不行,我們全部人都要下車,一個個蓋章過關才能回到車裡。
原來,那崗亭唯一的關員看不懂香港特別行政區護照,拿出本子來,逐一翻查是否屬免簽,可見持香港特區護照的人甚少過境。後來還電話請海關較高級別的女警官過來查驗,擾攘一番,終於點頭,他才開始辦手續,一個個排隊蓋章放行。臨行前,我望見車下那在腰間配手槍的男關員,施施然搖搖擺擺走過。過關的車輛極少,那時只有我們一輛,否則恐怕要大排長龍了!
位於克羅地亞西北部的薩格雷布,是中歐歷史名城,其名的原意是「戰壕」,公元600年斯拉夫民族在這裡定居,1093年該城始見於史籍。19世紀隨着歐洲工業革命的發展,薩格雷布也逐漸從老城擴展出新城。整個城市由三個部分組成:老城由教堂、市政廳等古建築構成,也稱上城區;由廣場、火車站、商業區、歌劇院組成的新區,又稱下城區;以及二戰後發展起來的現代化市區。有人說,薩格雷布是博物館的城市,市內有各種各樣的博物館,其平均面積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其他城市都多。
我們在「托米斯拉夫國王廣場」走動,這是薩格雷布的地標之一,太陽當空照,我看到一個拄枴杖的中年男人低着頭,一拐一拐地拐向街的那頭,消失了。輕軌火車在那一頭轟隆而過,停靠站口,一些男人女人下車,一些上車,輕軌車又繼續開走。而那邊是中央火車站,靜靜躺在那裡,不見有甚麼乘客出入。
「耶拉西奇總督廣場」始建於17世紀,1641年,為了適應日益活躍的商業活動的需要,薩格雷布市政府決定把商業中心移至下城,在那裡的廣場泉邊開闢新的集市,後來逐步發展成新的市中心。1850年廣場改現名,1866年廣場中央矗起耶拉西奇總督騎馬塑像;二戰後,廣場更名為「共和國廣場」,耶拉西奇總督塑像也由游擊隊員塑像取而代之。到了1991年克羅地亞獨立,耶拉西奇總督塑像又從博物館搬回,廣場恢復原貌。耶拉西奇(1801─1859)曾在奧匈帝國軍隊服役,1841年晉陞中校,任第一總督軍團指揮官。1848─1959年任克羅地亞總督,在歐洲大革命期間,成為克羅地亞人反對奧匈帝國,爭取獨立的象徵。當我從廣場旁邊走過時,仰看那威風凜凜的塑像,歷史風雲在眼前緩緩掠過。
但看得見的是,廣場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表演魔術,引得周圍圍觀的男男女女歡呼聲喝彩聲此起彼伏。接着,走出幾對青年男女,逐雙伸腰踢腿在那裡隨着音樂聲起舞,周圍觀眾拍掌歡笑不已,好一幅歡樂星期五中午景象!走過去,穿過小巷,沿石板路往上走,人行道和商店、餐廳間,是一長條露天茶座,坐滿了喝下午茶消閒的人們,陣陣咖啡香味飄來,誘人去坐一會。茶座兩邊,甚至樓上住宅窗口旁,也不時有花盆盆栽,豔豔地露出可愛的紅花黃花紫花粉紅花來,給人以生活的美感享受。
登上梯級,再沿石板路上坡,忽見一對中年男女迎面而來,男的黑色西裝革履、戴紅色領帶,女的穿一條黑色連衣裙、足踩高跟鞋,右手捧一束紅色的玫瑰花,左手挽着男方胳臂,齊步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咯咯有聲。他們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了,留下看呆了的我們,竊竊私語,是結婚去了吧?
建於中世紀的聖馬可教堂就在上面,色彩鮮豔的彩色屋頂,讓人不由得聯想起在克羅地亞到處飄揚的國旗,也叫人想起在世界盃決賽周中的克羅地亞隊,他們的球衣也正與它相似。那顏色圖案由兩個臂章和襯底組成,分別代表中世紀克羅地亞的三個古國,其設計意念帶有典型的斯拉夫風格。這時,遊人並不多,教堂沒有開放,我們是進不去的了,旁邊是克羅地亞政府機構、議會和市政廳所在地。抬眼望,我見到薩格雷布最高的古典建築,史提芬教堂的塔頂;它又被稱為「聖母升天大教堂」,是哥德式與巴羅克式建築的混合,看上去雄偉、堅固,我進入教堂時,裡面正進行封聖儀式,莊嚴、肅穆,教堂內鴉雀無聲,高高的天花板下和兩旁彩繪玻璃窗間,只有一個聲音在迴蕩,還有管風琴聲悠揚。我聽不懂當地語言,只是感受那種氣氛。走出來,6月陽光豔豔灑下,耀眼,太陽眼鏡還是要戴上,不是扮酷,只是保護眼睛而已。
走回去的時候,經過糕餅店,進去買糕點,和克羅地亞女店員雞同鴨講,打手勢也難以溝通,乾脆把硬幣全數倒出,任她選擇取用。再到旁邊的草莓攤檔,據說這裡的出名好吃,也是依樣畫葫蘆手勢加表情解決。
晚飯吃克羅地亞餐,烤豬很出名。餐廳以啤酒作招徠,大堂有紅、黃、黑三種顏色的酒,裝在高高的酒瓶裡招搖。我坐在玻璃窗邊,看街上輕軌車來來往往駛過,而在靠窗這邊,男男女女在人行道上走過,不擠,大家都守規矩,禮讓。我看得有點癡了。都8點鐘了,薩格雷布的夏日,太陽還未落山,天色大亮,直到9點,才慢慢有了暗意。
在暗影中,人們在廣場跳舞的情景猶在眼前晃動,但此刻夜色深深如水,陡然想起戰壕之名,其來由不太清楚,但按理總是與戰爭有關吧?但耶拉西奇總督廣場那矗立橫刀躍馬的雕像似乎遠去了,眼前的市民輕聲細語,一派歌舞昇平景象,戰壕麼?希望成了歷史,永遠也不再重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