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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離家四十多年,但楊建華依然鄉音未改。 本報貴州傳真
上世紀60年代初,中蘇關係逐漸走向破裂。為響應中央「備戰備荒為人民」、「好人好馬上三線」的號召,從1964年開始,成千上萬的建設者,包括工程技術人員、幹部和工人,帶茪j批物資裝備,從相對發達的東部工業重鎮義無反顧奔赴西部廣袤貧瘠的大山深處安家落戶,進行了一場鮮為人知但又聲勢浩大的三線建設運動。
半個世紀過後,當初的「好人好馬」已然老邁,思鄉之情也在時光飛逝中慢慢變淡,多數人亦不再糾結當初拋家別子「是否值得」。同時,隨茪T線廠的破產、撤銷或轉移,老三線人和那段歷史正在被現代人有意無意地忘卻,這讓他們心酸不已:「我們從不後悔,但是怕被遺忘。其實只需一聲簡單問候,我們就知足了!」■香港文匯報記者 路艷寧 六盤水、貴陽報道
在六盤水市鍾山區青年路社區,要找一位老三線人採訪不是難事。在這個6,000多名居民的社區裡,大約八成都是原來參加水城礦務局建設的三線人以及他們的後代。
今年75歲的楊建華就是其中一員。雖然已經離家近半個世紀,楊建華仍然操蚇@濃的山東口音,舉手投足間依然還有齊魯漢子的豪放氣概。「我們那輩人最常說的就是: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
1964年,楊建華從北京煤炭幹校畢業,被分配到山東棗莊礦務局做財務工作。1966年10月初,組織科找楊建華談話,讓他準備到貴州六盤水支援三線。六盤水(六枝、盤縣、水城三縣)因為煤炭儲量豐富,被認定為西南三線建設的主要煤炭基地。
「當時就懵了,貴州在哪,三線是啥。也沒徵求意見,幾句話就決定了我的去向。」楊建華苦笑道。其實並非毫無徵兆。在大規模動員開始之前,礦務局系統內已經進行過設備物資的清查活動,並建立台賬。好一些的設備都要送到三線去。涉及戰備需要嚴格保密,楊建華他們還以為是普通業務清點。
楊建華說,能夠支援三線的都是原單位的模範,對政治條件要求很高,如果不讓誰來都會不高興,會覺得黨不信任他。由於是「政治運動」,大家的積極性很高,從動員到出發,僅用了短短十天時間。「愛人非常支持我的工作,但我沒有告訴在徐州的父母,也怕他們擔心。」
「秘密行動」興奮赴貴州
10月21日,在歡送群眾的鑼鼓聲中,棗莊礦務局146名支援三線的職工扛茯齛X,帶茼蝒A被褥、臉盆暖瓶甚至煎餅大b等,揣荌鶡獢u秘密行動」的緊張與興奮感,踏上了赴貴州的列車--從這一刻起,他們的青春以及二代、三代後人的命運都隨之改寫。
住「乾打壘」必備「三寶」
乾打壘,就是好,它是革命傳家寶,群眾發明來創造,三線建設離不了;山區凍雨不要怕,咱有貴州三件寶,雨衣雨靴破棉襖......這些長期流傳在貴州三線地區的順口溜,生動形象地概括了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來到貴州後,按照「先生產,後生活」的建設次序,水城礦區(因戰備保密需要,當時名為大河農場)已經在前期完成了礦井設計和基建任務,但是生活設施還不完善。住的是「乾打壘」:土牆,油毛氈,木板上鋪稻草就是床。睡的是大通鋪,女的睡樓上,男的睡樓下。
除了住房,食材、佐料也極度匱乏。楊建華是採購員,由於交通不便,需要步行到20多公里外的場壩買菜。特別是冬天大雪封山,還要背70多斤的大背簍,苦不堪言。後來,各個礦區都建立了農場,生活條件才有所改善。
來到水城礦區後,楊建華仍做財務工作。經常要背茪@大包現金,帶茼吨Q號人去株洲洗煤廠等地出差學習,培訓員工,這項工作相對輕鬆。搞建設的工人最辛苦,體力活非常重,每頓飯都吃一斤多米飯。「當時也沒啥娛樂項目,白天幹活,晚上看看書。後來就有了電影,一個月放一兩次,就是全礦區的節日!」楊建華說。
來貴州時,楊建華兒子還不到半歲。1972年,一直幫妻子照顧孩子的岳父去世後,妻子帶茪遠釭漕鄐l也來到六盤水,一家人總算團聚了。90年代末,楊建華從水城礦務局局長任上退休,孩子也留在了水礦發展出來的各單位。
楊建華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到六盤水的人馬。據統計,先後有十萬建設大軍進入六盤水,打響三線建設大會戰。「為了讓毛主席睡好覺」成為這些操茪悗n地北方言的人們踏上征途時的「共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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