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閱罷馬鼎盛的《我與母親紅線女》,笑怎麼原是有姐有兄的他,父母和祖父母在書裡好像只是圍繞着他團團轉?連選用的照片也大都是他跟父親馬師曾,跟母親紅線女的雙人照,像小孩子自我中心,要獨佔爸媽?他笑着回答說自己可能也是最精靈的孩子。
一幅珍貴的圖片,是紅線女一九五三年在日本演出,也在跟馬師曾離異以後,借了一個東洋娃娃抱着來寄給小兒子的;上書「好盛仔牽掛我!」懷念之情,溢於言表。
今天的一孩,更難想像跟兄弟姐妹分享父母親的滋味;但我家有九兄弟姐妹,我排行第七,也同樣認為父母心中只有自己一人,對其他手足的感受一無所知。偶然聽見哥哥說他們在美加生活,常常會接聽到父親遠洋來的電話,噓寒問暖,心裡便奇怪父親怎麼會這樣做,他不是常常只有我在心頭嗎?打電話給他們幹嗎?
事實是天下真有偏愛的父母。那年頒授高等學位,我上台領受,父親和繼母上前祝賀,並送我金項鏈。我高興地到台後洗手間戴上,後頭一格傳來飲泣之聲,我好奇在鏡裡留心,走出來的原來是眼睛紅腫的妹妹。那次我才真正知道妹妹被冷落的心情,回想起來,也才留心到她從小因為失學,從未被父親提起過。
父母自然都是愛子女的,但也會受着各種原因影響而愛不均。也有到了人生的盡頭,對子女的看法才有改變。父親晚年患上頑疾,臥床多時,我卻耽於事業,探望他的時間都在工作隙間;唯妹妹卻依時依候,並帶來他心愛的食品,讓他舒服愜意。其時中最常記掛嘴邊的,便是小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