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有一段時間,我表哥較多到我家吃午飯。那時我在唸初中,表哥比我年長兩歲,我們都是上全日制的英文中學,姑母事忙不做飯,所以有這個安排。忽然有一天,表哥做了一件影響我語文學習的小事,就是拿了一部手提的卡式錄音機到我家。
從此,我進入聽歌唱歌學英文的時代。
那時翻版卡式錄音帶很流行,不知是誰買了一盒電影主題曲和插曲的錄音帶。有《殉情記》(Romeo and Juliet)、《夢斷城西》(West Side Story)、《仙樂飄飄處處聞》(The Sound of Music)、《擒兇記》(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和《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等等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經典名片的主題曲或插曲。錄音帶和錄音機的品質普普通通,但是一聽就十分喜歡,從此亦對聽曲的音色沒有甚麼要求。
年紀大了,逐漸明白有些事,必須要有許多不同的條件匯聚,才可以發生,或許就是佛家所講的「因緣和合」吧。我姐有好幾本收錄了當時流行曲曲詞的「歌書」。有了曲詞,就可以由單純的聽,轉為學唱了。我沒有在唱歌這方面下過甚麼苦功,除了學校的音樂課之外,沒再受過任何音樂訓練。既不會看樂譜,所有音樂都是耳聽後記住旋律。上中學的幾年,大概學會唱和背熟近千首英文歌!
那個年代,香港的中文電影仍然流行,於是就一手開收音錄音機,一手翻有中文時代曲歌詞的書,便開始唱歌學中文歌,《不了情》、《月兒像檸檬》、《愛情的代價》之類都唱得爛熟,然後才是粵語時代曲,就是許冠傑、關正傑、鄭少秋、葉振棠主唱的那些電視劇主題曲。高中時期,受大哥影響又開始聽粵曲,先是任白戲寶如《帝女花》、《紫釵記》那些,然後才陸續學聽其他名家的首本名曲,背了大量中文歌的歌詞。因為要學聽粵曲,八十年代又買了香港翻版陳卓瑩先生的《粵曲唱法與研究》,從中學會了何謂平仄。這對我三十年後學造詩詞很有用。
大學畢業以後好幾年,有一位好朋友經常要出差到內地,偶然一次聽到我講「普通話」,驚覺我的普通話比他流利得多,便問:「你是怎樣學普通話的?」我笑而不答,其實從來沒有花過一文錢去學漢語拼音,或者從「波撥摸佛」學起,都是靠唱熟這許多中文時代曲而成。
求學時期不喜歡背書,倒不是我記性不好,反而是背書的能力比較強而有點「不屑」。總覺得靠背熟課程限定的古文而得好成績,算是顯不出我的「功力」。結果,我因為不肯背熟中國語文科的範文,沒能在這科考得優等。
多閱讀、多記憶、多背誦,是學好語文的基本方法。我是轉個方式,多背誦流行樂曲的歌詞,是個值得小朋友參考的真實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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