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吳昊談通俗文學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5-01-27]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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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精彩的「三及第」小說。作者提供

黃仲鳴

埋頭「苦」編的《香港文學大系．通俗文學卷》終告出世，了卻心事一樁。所謂「苦」，的確是也。其「苦」在於沙中淘金，在於翻查舊書舊刊舊報也。其實，若論編撰香港通俗文學者，還有一人，那就是吳昊。可惜，他英年早逝，去矣。而在早年，他確有此心，其後卻專注於影視而荒棄了。

九七前，他曾寫了一系列有關香港通俗文學的文章，相信很多人都忘記了。在一個以「純」和「嚴肅」為上、為主流的文學界裡，吳昊的「俗」，自是「毫不起眼」，引不起注意。他說：「我的文學觀與別不同，包括很多偵探小說、奇情小說、浮生雜文在內的通俗文學，更值得研究。」他慨嘆香港：「過去這類通俗文學半死不活的自生自滅，學院置之不理，學者更大為漠視。結果，過去豐富的香港通俗文學遺產，都沒法流傳下來。」

吳昊一直有收通俗文學的資料。當年，我便和他互通有無，其實是他給我的多，而我「回報」的少。他最欣賞周白蘋，所收《中國殺人王》和《牛精良》的書仔雖多，卻難齊全；我每淘得一本，即影印一份寄奉。他如此「抬舉」周白蘋：

「周白蘋的《牛精良》寫於戰後香港，但最初的故事是以香港淪陷日軍手上展開，描寫亂世出梟雄，甚為粗豪，作者選詞用字乃語體文與廣東話混雜，很有地方色彩，亦是『三及第』文字在香港文壇的開端。牛精良是香港一名咕哩頭，在淪陷之後迫上梁山，糾黨挑戰漢奸及皇軍，早期的《牛精良大鬧中環》、《牛精良大鬧西環》、《牛精良大鬧曲江》等，經常機槍橫掃，手榴彈亂飛，江湖情仇，義氣豪邁。製片商亦見獵心喜，曾收購版權將《牛精良》拍為電影。而周白蘋的《中國殺人王》則是占士邦式機關打鬥小說，經常大鬧紐約、倫敦等地，開特務小說之先河。所以，作者絕對有資格被譽為『通俗小說之王』也。」

封周白蘋為「通俗小說之王」，亦不為過；但說周白蘋「是『三及第』文字在香港文壇的開端」，則為錯，因為晚清時已有個鄭貫公，民初時有個黃言情了。吳昊相信受到周白蘋等「三及第」作家的影響，自身也寫起「三及第」文章來；最為人所樂道的是《老土先生》（香港博益出版，一九八六年），所謂「老土」，反「扮嘢」之謂，「這些老土怪其實佔社會的大多數，他們可能是小販、車房工人、工廠工友、文員等」，因為收入少，所以「無能扮嘢」，便被視為「老土」。吳昊寫了這部書後，便被文友如我呼之為「老土先生」。

吳昊對流失的「多姿多采的通俗文學」，除歸咎學院和學者外，還有此感慨：

「過去的殖民地政府有意抹煞香港人的文化身份，毫不重視保留這些報紙雜誌，而圖書館更不收藏那些通俗小說。結果，當報館和出版社關閉，亦無資料館人員主動接觸挽救，令到此等文化遺產自地上消失。」

悲乎哀哉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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