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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題材多樣,大為可觀。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劉以鬯主編的《香港文學作家傳略》「司空明」條中,指司空明年輕時,即投稿《大公報》文藝版,是典型的「文藝青年」,只嘆入了報界後,人工微薄,迫得棄「文藝」轉寫流行小說,幫補家計。
司空明原名周為,入報行後改名周鼎,在《星島日報》由編輯一直做到總編輯;期間即以司空明筆名大寫通俗小說。除司空明外,羅孚告訴我他還有另一筆名謝無咎。謝無咎在戰後的《星島日報》「星辰」版寫了不少短篇小說和散文。羅孚後來還送我一本書,署名謝無咎的《臨風絮語》(文風出版社,缺出版日期),這相信是周鼎唯一的一部散文集;其餘得見的全是司空明的小說。
司空明的小說,雖多為三毫子小說,但不脫《大公報》時期的文藝格局,弄詞遣句雖見西化,但不算嚴重,讀來可喜。「文藝腔」仍散落在《臨風絮語》各篇,且看《寒夜星光》這一段:
「午夜夢迴,山谷裡的那陣犬吠,聽來有點淒厲。爬起身推窗一望,對面的山壁,就比夜色更黑,沒有一點兒動靜。斜坡下的路燈,從樹木的葉簇中間篩出慘澹的光線,相形之下,天空顯得更其黝暗。」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作家有所謂粵港派和中原派。周鼎是廣東人,但因在中原報紙工作,所寫小說鮮見粵語入文,但在《臨風絮語》裡,卻迭見廣府話,如〈「芭蕉葉最大」〉:
「我想到這故事,純然由於一個茶博士。他工作的那間茶樓,靠近櫃^的幾張桌子全是常客。十多張熟面孔,大清早碰頭,總跟這茶博士聊聊:『聽到乜牁s聞呀?』」
雖然對白才用廣府話,但有題目竟也用上了:〈為人冇功勞〉。《臨風絮語》的用語,是「隨心所欲」,謝無咎也無所顧忌,也無特別雕琢;他連上海話也寫上了:
「此地格的小菜這幾年交關進步,比之前十年廿年的麥思(東西),勿曉得相差幾化,差勿搭得荓q前上海格水準哉,不過,迭浪相有交關材料買勿荂A儂要吃地道格家鄉菜......」
《臨風絮語》題材多樣,全是日常生活瑣事。謝無咎寫來,一點也不沉悶,可見他的性情;和我接觸過的周鼎,真的「判若兩人」。
這書雖缺出版日期,但由內文來追查,可知書內各篇,當寫於一九六七至六八年間。證之〈嘴裡淡出鳥來〉:
「我們最後一次在福來居品茗時是一九四六年。距今已二十一年了。」
「四六」加「二十一」,即一九六七。
又證之〈二十三年前的今日〉: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日本終於無條件投降了。到今天,屈指算來剛好是二十三周年。」
「四五」加「二十三」,是一九六八。
謝無咎這系列的散文小品,料是從報上的連載輯錄而成。相信他還有不少遺文,還待我們去發掘。畢竟,他的作品,並非全屬為稻粱謀,有不少是「大為可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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