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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葉 輝
桑塔亞納（George Santayana，1863-1952）乃跨國的美學家，也是詩人、劇作家和小說家，他生於西班牙，九歲時移居美國，1889年獲哈佛大學哲學博士並留校任教。1912年辭去教職，返回歐洲，1925年定居羅馬；他的文章具有詩情和音樂感，美學思想見於《美感》（The Sense of Beauty: Being the Outline of Aesthetic Theory），認為「美是快樂的客觀化」，此書根據他1892年至1895年在哈佛的美學講稿整理而成。
早在1933年，錢鍾書在其少作《作者五人》中，桑塔亞納譯作山潭野衲，該文點評穆爾（G. E. Moore）、卜賴德雷（F. H. Bradley）、羅素（Bertrand Russell）、詹美士（William James）及山潭野衲五人的文風，說他們是「近代最智慧的人」；又說「山潭野衲是五個人裡頂多才多藝的」，此人「用英國人的文字來發表非英國人的思想」，在詩文裡，「一種懶洋洋的春困（languor）籠罩着他的文筆，好像不值得使勁的。他用字最講究，比喻最豐富，只是有時賣弄文筆，甜俗濃膩，不及穆爾、卜賴德雷和羅素的清淨」；可「有一點很近卜賴德雷」，「他們的文筆都不是明白曉暢的，都帶些女性，陰沉，細膩，充滿了夜色和憧憧的黑影（shade）」。
在《美感》一書中，桑塔亞納為「美」下了這樣的定義：「美是一種積極的、固有的、客觀化的價值。或者，用不大專門的話來說，美是被當作事物之屬性的快感。」「快感」也者，乃存在於人心的愉悅感；他把「美」分成三種：材料美、形式美、表現美。其後他又提出了美的「直觀本質」論，認為「美，是一個生命的和聲，是被感覺到和消溶到一個永生的形式下的意象。」
在《美感》出版後差不多三十年，他修訂了「美是客觀化了的快樂」的說法，其時他的人生有所變化，此所以有關美感的想法不可能一成不變，據此，他認為審美的快感乃處於主觀或客觀之間的「中間狀態」（neutral）：除了剎那間的直覺或熱情之外，經驗中並無主觀的東西；本質的諸項如色彩或快樂等等的特質，在經驗而言，既非客觀又非主觀，而是處於「中間狀態」之時被區分出來的；他認為美是生命的和聲，被感覺到和消融到永生的形式，那就是意象。
在《英倫獨語》兩集（Soliloquies in England and Later Soliloquies）的前言，桑塔亞納談到他何以變更美國國籍：「國籍和宗教就像我們對女人的愛情和忠誠，這些東西與我們的道德本質盤根錯節，難以體面地改變，而對自由不羈的人而言，它們又是偶然之物，不值得變更。」
但他對美國從無好感，美國併吞菲律賓，又將古巴劃入勢力範圍，他在《中段》（The Middle Span）一書中，將霸道而又貪婪的美國比為「小學校長」：「我不禁怨恨美國政府那種小學校長的作風，他手執鞭子，竄到鄰居的院子裡去結束孩子們的紛爭，使他自己成為那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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