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在江蘇南通吃罷長江四鮮 - 河豚、刀魚、鰣魚和鮰魚,不由得想起杜甫的詩句:「沙頭宿鷺聯拳靜,船尾跳魚潑剌鳴。」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乘船渡江,船下游着無數的河魚,還活蹦亂跳地在船尾跳動。如今這樣的景象,恐怕已不復見了吧?不過,在船尾潑剌跳動的魚,相信是沒有這四種魚的,但是在今天的江河裡,有多少人見過在船邊跳動的魚群?
小時候,我生活的海邊,在夜裡攀着木排游泳時,發着銀光的魚群,還曾跳到木排上呢。現代的近海海域,也難見如此景象了。
依舊是杜甫的詩:「莫看江總老,猶被賞時魚。」這裡的時魚,可不是我們要用網油且不刮鱗來蒸的鰣魚,而是飾物的一種,為古代官吏佩戴的魚袋。宋代的梅堯臣也有詩說:「寧知主人貴,但見左魚懸。」現代的貴人,不會把魚袋繫在左方,而是幾萬元一個手袋挽在手裡。
清朝丘逢甲的《得頌臣台灣書卻寄》詩說:「波濤道險魚難寄,城郭人非鶴未還。」以魚雁作書信的往還,已被電子時代的智能手機取代了,杜甫「家書抵萬金」的期待,如今不到一秒就可在手機上收到訊息了。不過,有些智能手機,也確實是要萬金才能擁有的。
魚代表魚袋和魚書信,今天的年輕人恐怕大多不知道了。知道的,可能是清蒸海魚最是美味,而最美味的魚價錢愈來愈貴,教人吃不起了。或者知道的,是哪一家的魚丸最是彈牙,台灣的烏魚子用高粱酒燒烤後夾蘿蔔片最好吃。古代的魚子牋、魚衣、魚車已然不知指的是什麼。現代人最怕的是手機沒電,至於造成的魚沉雁杳代表的意義,自然是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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