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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秀氣的小玉，周身包裹燦爛的霓虹，蹬着高跟鞋穿梭南京城，光芒萬丈。喝完一家酒吧，小玉的眼睛就會亮一點兒。她每次都站在出口，掏出一面小鏡子，認真補下口紅，一步都不歪斜，筆直走向目的地。」
張嘉佳的〈擺渡人〉裡，我最喜歡這一段。如同目迷五色的現代都市中，一則江湖傳奇。
早前張嘉佳來香港書展開講，自嘲、戲謔，偶爾冒出小金句，滿場的歡笑溢出來，完場後的限時簽名會，隊伍排得老長老長。而現在， 〈擺渡人〉的電影正在火熱拍攝中。
一切都很熱鬧，我腦中卻老晃過小玉站着的街口，滿是溫柔的傷感。■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一個會講故事的人
張嘉佳這個名字，內地網友必不陌生。2013年，他在微博上發表「睡前故事」，裡面的人與事似假疑真，模糊了小說與現實的邊界。網友們讀得入迷，好像每天不看他的故事，連睡眠也不妥帖。於是系列微博被轉發超過200萬次，累積了超過4億的閱讀人次。同年，這33則故事集結成《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出版，首刷20萬本，在網絡書店一天就賣斷了貨，至今總銷量已超過了400萬冊。
但對台灣的讀者來說，他是新面孔。今年初，《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被新經典圖文傳播有限公司帶到台灣出版，聶永真為其封面操刀，多位文化名人主動為其站台。蔡康永稱讚他能同時做到瀟灑與甜美，是「故事界的令狐沖」，陶晶瑩邀請他為自己填詞一曲《如你一般的人》，劉若英則說，看了張嘉佳的故事特別想拍戲，「因為我看到裡面每個角色都好想演」。
新經典文化的發行人葉美瑤介紹說，台灣的讀者沒有經歷過張嘉佳在微博上紅起來的日子，但他的書卻迅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開賣後甚至登上了暢銷書榜。
說到底，會說故事，仍然是王道。
而會說故事的男人，自有他的魅力。喜歡張嘉佳的讀者，視他為「暖男」，因為他筆下的故事，無論是迂迴輾轉還是戲謔俏皮，背後總有生活與情感的疼痛，疼過之後再被撫慰，有種大哭一場的暢快感。陶晶瑩就說了：「張嘉佳筆下的愛情，連遺憾都是溫暖。」
說出來的故事，也吸引了王家衛、陳國富等知名電影人。「擺渡人」一篇，便被王家衛相中開拍，由梁朝偉主演，張嘉佳自編自導。故事的格局並不大，但一如張嘉佳的其他故事，小，卻勾人；不太輕也不太重，可能發生在你我他每個人的身上，閒閒讀來，已足夠貼心。姑娘小玉愛上畫家馬力，為他出頭與其前妻鬥酒，一間間酒吧喝過去，眼睛越來越亮--為了得不到的愛情拚命，竟有了種氣吞霓虹的性感。酒吧、夜、默默守在愛人身邊的「擺渡人」，這個王家衛喜愛的故事裡有煙火繚繞的人間氣，結尾一擺手，本來糾結的傷感讓位於釋然--人生走過的，都是美好回憶。
溫暖了同路的人
於是不難理解，這樣的故事為何讓讀者覺得溫暖，看不過去的人則諷刺其為雞湯文學。張嘉佳則反駁「非虛構類」的心靈雞湯與自己筆下的虛構小說屬於不同的創作類型，沒有什麼可比性。曾經經歷婚姻失敗與憂鬱症，從人生低潮中走過的他，笑言自己不但「溫柔、無恥，還矯情。」寫作不為取悅他人，只願寫自己想寫的，沒人可以強迫。「寫作是治癒我自己，在過程中也治癒了很多人，讓千萬人在夜晚得到了創口貼。」自己從黑暗中走來，筆下的故事自然長成了這個樣子，讀者一起同行，也受到了感動，但這「治癒」卻並非作者刻意為之。他回憶當初會寫「睡前故事」，本來是想把自己的經歷寫成長篇小說，所以其中的內容大部分源自真實生活。但「寫長篇小說如果老用第一人稱，『我』『我』『我』的，寫到最後會非常像裸奔。各種心情會出來，隱私也會出來。」於是他改變想法，將原本的創作框架打散，變成了三十多個短篇小說，主人公也變成男女老少，逐漸發佈在微博上，「其實大部分仍然是自己和朋友的經歷。」沒料到故事一出就火了，以至於《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成功後，書市上一下湧現出各種跟風的「睡前故事」，讓他哭笑不得。
張嘉佳早年曾做過電視編導，曾經為了節目效果去做訪問，實際上是傷害了受訪者。在工作中覺得自己「被推到了一個不想去的方向」的他，轉而在寫作中竭力「對立回來」，變成完全相反的狀態。也許正因如此，他的創作如同一種溫柔的勸戒，「成年人可以允許自己絕望，但不能允許自己絕望下去。」「人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希望用文字讓世界變得更美好。而這樣的書，只要賣出一本，「我就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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