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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迭爾餐廳。網絡圖片
朵 拉
自馬迭爾餐廳晚餐出來，中央大街用輝煌的燈火和擁擠的人潮迎接我們。1898年始建時稱「中國大街」，至1925年改稱「中央大街」，逐漸發展成當地最繁華的商業街。1997年6月1日成為全中國第一條商業步行街後，它便是亞洲最大最長的步行街之一。兩邊鮮花以繽紛的色彩在喧嘩爭艷，有人和這一盆紅花合影，見旁邊那盆黃花更奪目，忍不住又來另一個合影，紫色花尚在一邊等着呢！顏色搶眼的花未影完，兩旁風格典雅的店舖建築更是緊緊地扯住遊人的腳步不讓走。文藝復興、巴洛克、折衷主義和現代化風格的建築比比皆是，仰頭讚歎卻聽得小提琴聲音的旋律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游到我們的耳朵裡，大家不約而同一起極目尋覓，一個高大白皙的氣質美女在啤酒餐廳的陽台上拉小提琴，是優美的琴音再度加緩了眾人的步伐。被我們稱黑老大的黑龍江大學M教授正好在我身邊，一邊慢行一邊告訴我，哈爾濱除了「天鵝項下的珍珠」、「東方莫斯科」和「東方小巴黎」的美稱，2010年還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球創意城市網絡認定為「音樂之都」。
難怪剛才自聖索菲亞教堂行路到餐廳時，路上不斷有古典音樂傳來，整個街市浸淫在優雅的氣質和靈動的氣氛裡，這獨特的別致情調是其他城市缺乏的。當載着學者們的大巴一進城市，遠遠看見拜占庭風格的教堂，有人驚呼並站了起來，車裡的朋友一起高喊小心。這太美了！情不自禁出口驚嘆，手機不停拍攝，等到下車佇在教堂對面，仰望天空中那典型俄羅斯風格的飽滿巨大青綠色的洋葱頭式大穹頂，指向天空的最尖頂上的是璀璨光亮的金色十字架，簡直無法控制那份仰慕和傾倒之情，一邊攝影一邊忘形向前行去，同行的學者不斷提醒，這是馬路呀！甚至伸手過來把失神的人拉回行人道，再次警告：小心，路上有車呀。
《鐘樓怪人》的作者維克多．雨果把位於巴黎市區中心、歷史上最為輝煌的建築之一巴黎聖母院譽為「石頭的交響樂」。他還有一句話「在一幢建築物上有兩樣東西：它的功用和它的美麗。其功用屬於其主人，它的美麗則屬於全世界。」哈爾濱作家阿成認為，特別是哥德式教堂，足以為這段話下一個註腳。來觀光的作家和學者們用他們的留連腳步，多次圍繞這被號稱為哥德式建築的藝術珍品轉圈，在廣場重複拍攝，可見審美眼光人人皆有，為美麗傾倒的人不止一個。一群鴿子翩翩飛舞過來，遊人跟着鳥兒張開的翅膀歡呼，鴿子完全不畏人潮，兀自停在紅褐色的磚牆上和滿是行人的地上。賣鳥食物的小販跟在旁邊追問，買一包餵鴿子？見搖頭，又從袋子裡拿出幾個花形頭飾，「最流行的，買一個吧。」這像新娘一樣的頭飾教人想起教堂的婚禮。但是這個遠東地區最大的東正教教堂，裡邊可以容納2,000人一起做禮拜，已經不再扮演教堂的功能和角色，包括它著名的鐘聲。有篇文章特別提起，教堂鐘樓共有七座樂鐘，遇到重要節日，敲鐘人把七座鐘的鐘槌綁在自己身體各個不同部位，有節奏地手腳並用，像雜技表演和舞蹈那樣拉動鐘繩，飛來蕩去在敲響大鐘。每一次聖索菲亞的教堂鐘聲一響，全城70多座教堂的鐘也隨之敲響，哈爾濱城便被鐘聲籠罩了！這種盛況已成過往，眼前是一組小型的交響樂團，就在路邊的廣場，年輕的樂手們身體跟着音樂的旋律搖擺，非常投入並落力地演奏。這時走在我身邊的當地學者說：「1962年8月6日至15日，歷時10天的哈爾濱之夏國家級音樂盛會始辦後，便成為地方傳統音樂節，而『哈爾濱之夏音樂會』和『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以及廣州『羊城音樂花會』並稱中國三大音樂會。」
終於找到2005年這裡被建設部評為「中國人居環境範例獎」的原因了。日夜有美妙音樂響在耳邊的地方，時刻有旋律在撥動心弦的地方，就連經過的人，都想繼續留宿中央大街，就算多住幾天也是好的，因為移居是不太可能的夢想。不是音樂家的愛因斯坦說他的「科學成就很多是從音樂啟發而來」，並且承認「沒有早期的音樂教育，幹什麼事我都會一事無成」。我們的步伐雖然徐緩，卻充滿節奏感，心情不知不覺變得愉悅。出來之前在吉隆坡和商人朋友聊天說起音樂，聽到嘲諷式提問「音樂有什麼用」？他一定沒有聽過中國前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的回答：「高素質的人，應該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人。作為現代知識分子，只有專業知識，而不懂審美，缺乏包括音樂在內的文化修養，還不算高素質的知識分子。」如果告訴他黑格爾說的重話：「不愛音樂不配做人，雖然愛音樂，也只能稱半個人。只有對音樂傾倒的人，才可完全稱做人。」以及尼采更沉甸甸的話「沒有音樂，生命是沒有價值的」。對於輕忽音樂的生意人，這些話等於對牛彈琴。關於音樂更深入的知識，我也得承認自己是一隻牛，只不過，是有喜歡聽音樂的牛。
到中央大街，真正的目的是到馬迭爾餐廳吃晚餐。附屬於馬迭爾賓館的餐廳，想像中是去吃西餐。坐在很大的主桌上，先遇到俄羅斯飲料「格瓦斯」。一聽這名字就非常俄羅斯。原來是一種用麵包乾發酵釀製的飲料，顏色略紅，近似啤酒。坐我旁邊的北京學者說有酒精，可是含量只有一個巴仙，味道酸中帶甜，很受歡迎。上菜時才知道吃的是中餐。飲食文化的接受度最高，也是最容易滲透民間的。看似一桌的中餐，間中卻也配搭着俄羅斯菜式，其中一道「紅腸」，我還沒提問，北京學者說他們昨天晚上出去買了一些，最著名最傳統的風味是「里道斯」，大蒜味的，下啤酒最佳，和「戈瓦斯」一併吃也可口。海外來人的飲食習慣過於規律，又不貪新鮮，便失去變化。喝了一小杯「戈瓦斯」，第二杯開始加清水。紅腸沒有品嚐。哈爾濱學者說拿來夾「大列巴」最美味。「大列巴」是有3斤重、圓形的俄羅斯麵包。後來上網查一下，這是「具有傳統的歐洲風味，出爐後外皮焦脆，內瓤鬆軟，香味獨特的大麵包」。不知道和我喜歡的德國麵包類似麼？有點後悔沒去找來試吃一下。肉和酒不是我的愛，麵包卻是的。
晚餐的菜和酒，豐富多樣，但最教人期待的蛋糕上那粒紅色櫻桃，卻是馬迭爾冰棍，非吃不可的。所有的人一致強力推薦。平日不吃冰的人也受不了誘惑，奶白色的冰棍，沒有花樣，不加巧克力碎，也不添其他味道，就只出產一種，純正的奶味。單純質樸的香甜似童年。有個來自美國的女作家吃了三根。
就在中央大街漫步時，M教授說，不只是夏天，就算在零下30度的冬天，哈爾濱人也吃馬迭爾冰棍。許多朋友聽說我夏天到哈爾濱，替我惋惜，那你看不到冰雕了！可是我沒後悔這趟夏日哈爾濱之行，不只是因為哈爾濱有絢麗多彩的清涼夏天，這裡還有魅力無窮的熱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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