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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冀平
二零一二年在紐約，看了英國國家劇院演出的《戰馬》，很震撼，想不到，話劇還可以這樣演。三年後在北京，看到了中國國家話劇院搬演的《戰馬》。《戰馬》原是小說，作者數十年前，在一家鄉村酒館與一個參加過一戰的老騎兵閒談，得知一戰時期，有上百萬匹馬隨騎兵參戰，戰後只有六萬多匹馬活着回來，一千多萬士兵死於戰場，馬死得不比人少，牠們和人一樣，被槍炮擊中或者死在鐵絲網、泥沼之中，觸動作者創作靈感，寫了這部一個平凡男孩和他的夥伴一匹馬的故事。小說出版後賣出的數量很少，讀者也不多，後來就漸漸被遺忘了。二十五年後，英國國家劇院看中這部小說，要把它搬上舞台。作者很高興也很驚奇，小說可以改編為舞台劇演出，但故事的中心是一匹馬，馬怎樣搬上舞台？北京人藝曾演出過一部話劇，需要有牛羊上舞台，從鄉村搬來活牛活羊，倒也生動別致，但弄得後台像牲口圈一樣蒼蠅亂飛。南非的掌上乾坤木偶製作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三個操偶師操縱戰馬，當馬木偶像真馬一樣有情有感地出現在舞台上時，操偶師不見了，沒有一個觀眾置疑或挑剔為什麼一匹馬有十條腿，都相信看到的是一匹真正的馬。《戰馬》二零零七年成功在英國上演，其後走遍歐美，獲獎無數，至今已演出四千場。
中國國家話劇院有眼光有勇氣，和英國國家劇院合作把《戰馬》搬上中國舞台。劇本不複雜，演出沒有問題，關鍵是整個團隊的合作，舞台表現戰爭是最難的，還有木偶參演，真人假馬，聲光電的組合充滿舞台，稍有疏忽就會出錯，團隊的合作、協調成為製作的關鍵。中方的製作團隊和導演都很年輕，領導着這一班「人馬」，演這樣一齣世界聞名的大戲，付出的精神和智慧可想而知。這樣一個大製作下來，培養出一個特別能戰鬥的團隊，比一部戲的上演更重要。
在劇場見到許多家長帶着孩子來看戲，這也是《戰馬》製作時英國國家劇院的初衷「大型舞台要同時吸引大人和孩子齊聚一堂」，孩子是被「馬」吸引去的，但看了一部大氣磅礡的戰爭故事，在心中扎下反戰，愛和平的根苗。中國的《戰馬》要在全國大城市巡演，聽說起碼要演出一千場，因為製作費和人力都付出了很多。中國不缺人不缺錢，缺的是好戲好製作，如今電影票房動則上億，戲劇比電影長壽，也應該能做到。《戰馬》開了個好頭。
《戰馬》的原版導演之一是英國瑪麗安妮．艾略特，不久前在倫敦看了她的新作《深夜小狗離奇事件》，把舞台運用得出神入化，是一位想像力非凡的女導演。兩部戲給了我啟發，舞台可以千變萬化，要看作家導演有沒有足夠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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