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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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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乾坤:山河故人


伍淑賢

賈樟柯《山河故人》最有趣的,是片名要等到戲過了三分一,即二零一四年,梁子與煤礦同事大合照時才在銀幕出現。這或是無意之筆,也可能是賈導覺得人物的關係,即濤兒在煤礦老闆晉生和煤礦工人梁子之間,在一九九九年挑了晉生而放棄梁子,更要待濤兒與晉生結婚生子又離異而又各自發跡後,也待梁子在煤礦繼續當了十五年工人且弄得一身頑疾之時,才有講「故人」的條件,因而才打出片名。這是很吸引的一點。

第二點有趣的是濤兒與二男的四場戲:第一場是三人在濤兒父親的電器店,濤兒招呼客人試聽葉蒨文的《珍重》,然後和梁子滋味地分吃一盒餃子,晉生旋拂袖而去。這場戲有賈導一貫的風格和水平,有推進也有留白,無須樣樣說出口。而對香港觀眾,眼見汾陽世紀末的情景,而身在二零一五年的戲院,突然聽到四分一世紀前葉蒨文的老歌,威力真有如煤礦爆炸。

第二場戲是濤兒在的士高,終於向梁子默認已選了晉生;第三場是濤兒去梁子家給他送喜帖,梁子剛要離開傷心地去他鄉謀生,二人分手的情境;第四場是二零一四年,已成為加油站老闆的濤兒,去看病重的梁子,給他一疊錢醫病並送上慰問。這三場戲我覺得是賈導少有的失手,或是基於商業考慮,都變了些大路的東西,特別是濤兒和梁子重逢一幕,所謂「故人」,功夫就看這段!可惜令人失望。不是說應有什麼驚人之舉,只是濤兒和梁子之間,實在不會只是老友的關係。至於二零二五年澳洲和張艾嘉那一大段,我覺得是完全不必要,也破壞了整套電影。賈導的強項是說出活在世界邊陲之人的內心境況,描繪未來當然可以做,不過風格就跟前半部戲脫了u,而那段忘年戀也太大路。走商業路線不一定要犧牲趣味和留白,這是個議價和角力的問題。

不過,能在內地公演且票房報捷總是好事,希望在下套片子會見到更鮮活的賈導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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