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沃荷《毛主席》以8,600萬港元落槌。與全球藝術市場同軌，數據統計顯示，中國藝術品市場，近三年同樣處於調整階段。甫於周末開市的香港春拍，蘇富比、保利兩個夜場均奉上近10億港元的成交數字，當中兩副重要補劑分別來自蘇富比安迪•沃荷（Andy Warhol）作品《毛主席》近一億的成交價格，以及保利曾梵志過億成交的「面具」。天價未必代表利潤，不過借由兩件作品可一觀兩家拍賣公司的不同氣質格局，蘇富比經過逐步謹慎探測，終於將西方當代帶進夜場，以觀測西方戰後及當代精品在整個亞洲市場的可能性以及拍場品味。
亞洲現代藝術板塊仍然穩健砥礪拍場，讓現代藝術價值逐漸回歸，當代板塊日本藝術行情依舊，與之形成反差的是昔日中國當代經典由2011年高點持續下滑到淒涼景象令人心慌，有在現場的資深市場專家感嘆市場秩序下的中國當代悲劇。可是當代藝術市場的未知性也正是市場本身的魅力所在，一場拍賣難斷市場格局，但是至少在每次市場擺兵佈陣的調適中，文化和藝術的視域也在跨越一個個障礙。■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
安迪沃荷紅色《毛主席》肖像 8600萬港元槌價領銜西方當代矩陣
4月2日蘇富比夜場第30號拍品沃荷《毛主席》，是拍前最受矚目的拍件，不僅是拍賣公司在拍前大力鋪陳，由現場圖錄上並不明顯的記號可知，這件畫作是當晚獲得「不可撤銷報價」第三方擔保的拍件之一，可見委託客戶與拍賣公司對這件畫作的謹慎態度。
當晚現場上，拍賣官以7,000萬價格起拍，隨即的競標環節在幾個電話委託之間開展，蘇富比執行長泰德．史密斯亦代表客戶競價，可見背後客戶重要程度，可惜止步於8,400萬的高位，最終，拍賣官在8,600萬港元價格處擊槌，由中國區副主席華真代表的亞洲客戶競得，隨之場中響起掌聲。加佣金之後，9,850萬港幣成交價，讓這件創作於1973年的作品寫出了西方當代藝術在亞洲的拍賣紀錄，也成為支撐夜場成交金額的重要一槌。儘管如此，8,600萬港幣的槌價與拍前給出的最低估價，9,000萬港元，還是差了整整400萬，從價差也可一探安迪沃荷的市場冷暖。
查閱紀錄，這幅《毛主席》上次現身是在2014年2月的倫敦蘇富比拍場中，當時以約1,100萬美元落錘，今時香港拍場再次易手，8,600萬港幣，約合1,098萬美元的價格，讓此作在三年時間裡並未獲得相應的利潤漲幅，相較香港富商劉鑾雄2006年以1,740萬美金購入相似沃荷畫作的勝景，呈現出近年來安迪沃荷逐漸退熱的市場狀態。據此前發佈的巴塞爾及瑞銀環球藝術年報數字統計，僅僅2016年一年中，安迪沃荷的拍賣市場就下跌了68個百分點。
首次將西方當代藝術設置在晚間拍賣中測試市場，對於選件，主管專家指出所選藝術家都曾在倫敦、紐約拍場成為亞洲藏家競投標的，且當中部分已在亞洲畫廊獲得代理經營，存在一定市場基礎。在安迪沃荷領銜之下，夜場呈現的西方當代藝術家亦有Adrian Ghenie、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達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凱斯．哈林（Keith Haring）等人。
夜場另一件沃荷的紙本作品《Ten One Dollar Bills (1962)》以95萬的槌價易手，卻與180萬的拍前估價相差將近一半。赫斯特的《彌達斯與上帝》，以低估價的650萬港元落槌，而Keith Haring的《1982 Untitled (diptych)》止步於1,100萬港幣處最終流拍。最近幾年在亞洲市場經營狀況良好的巴斯奎特《致水神》，以超出估價的3,600萬港元槌價易手。
現代華人藝術夜場前十佔五 師生同場 兩岸共話
現代亞洲藝術板塊在蘇富比的夜場依舊穩定，夜場價格前10席位中，現代華人藝術家攬5席，依舊在今春撐起拍賣場面。
夜場由5件橫跨趙老各個風格時期的趙無極油畫開啟，這5件別具品味的趙老油畫悉數成交，位於4號位置的趙無極60年代黃色畫作，代表趙老巔峰時期創作氣質，該作最終於3,400萬處落槌，比拍前高估價多了600萬。另外1件克利時期創作《月滿千帆》，以比估價高出一口的2,600萬落槌，此作上次現身於2009年佳士得春拍以1,410萬成交。除此兩作，其餘3件槌價基本都落在估價區間中，不過夜場成交前10，趙老一人穩坐其三，呈現出趙無極的穩健與市場的冷靜心理。
現代藝術前５的另外2席上，是被劃入現代部分的王懷慶和現代華人藝術先驅林風眠。今次夜場出現的最大尺幅的林風眠油畫經典《豐收的早晨》，以稍低於估價的2,000萬槌價順利交易。接續其後上拍的，是林風眠國立藝專時資優生吳冠中的兩件創作，開始於70年代的木板油彩《野菊》以高於估價一口的850萬落槌，90年代油畫《榕樹與蓮花》亦以高估價槌出。
台灣藝術家蕭勤夜場表現讓人驚嘆，以龐圖運動代表畫作《光之躍動16》首次進入拍賣夜場，在接連不斷的電話委託爭搶中，以兩倍估價的200萬槌價成交，刷新其個人拍賣紀錄。
同場的台灣雕塑家朱銘，有大件「太極」銅雕《單鞭下勢》上拍，收獲1,200萬港幣槌價。
日場郎靜山專拍獲「白手套」 大師紙上作品 拍場中的小確幸
3號亞洲現代藝術日場中，24件郎靜山原作組成的「光之繪畫」專拍，是亞洲首場單一藏家攝影珍藏的專拍，24件攝影作品全部成交獲得「白手套」。最後四張郎氏攝影作品，為專拍製造高峰，這四件作品之上皆有名人款題，成為最具人文意義的加持，在拍賣官安祖莉亞的調動中，最終四件皆以估價上限之2倍、3倍的槌價成交，專拍的成績，讓郎靜山的藝術重新被認知。
走下夜拍的紙上大師，價格親和，又別有韻味，年輕藏家將其納入，拍場中吹過一陣清新風。延續夜拍，兩位上世紀巴黎的異鄉客，日本畫家藤田嗣治，與華人畫家常玉，繼續展開紙上的對談，寫出日場亮點。5件來自歐洲藏家的藤田嗣治紙上作品與4件常玉紙本皆全部成交，其中藤田嗣治3件作品遠超估價落槌，其40年代後作品，水彩《少女坐像》，鋼筆勾出的蜿蜒線條讓寫實的畫面極具東方韻味，該作以60萬港幣成交。常玉罕見的雙面水彩、水墨畫作《男子肖像》在畫作內容意義的加持下，更以97.5萬的價格成交，拍前估價為40萬港幣。同場丁衍庸60年代初紅色木板油彩《裸女Ｊ》，來自比利時漢學家李克曼（Pierre Ryckman）舊藏，丁氏油畫量少加上名人舊藏，此前該作估價為70萬港幣，現場以兩倍價格的170萬落槌，接續四件人物為主丁公紙本彩墨，包含一件雙面鏡心的彩墨《霸王別姬》，亦拍出不錯的丁公行情。
曾梵志再創天價 當代市場陰霾未散
兩場夜拍的中國當代藝術最高紀錄，由曾梵志寫出，保利香港3號夜場上，位於173號件的《面具系列 1996 No. 6》，拍前為估價待詢，晚7時許以6,000萬港幣起拍，經過委託與場內競逐，最終以8,900萬港幣，被保利香港拍賣董事趙旭手中委託客競得，連佣金價格為1.0502億港元。10分鐘內刷新曾梵志拍場紀錄第三高價，此前該作曾於2008年在香港佳士得上拍，並以7,536萬港元創下了當時中國當代藝術的拍賣紀錄，這10年之間，曾梵志曾兩次槌出高於今日價格的億元紀錄。
然而，曾梵志的「天價」之光並不能掩蓋正在跌向谷底的中國當代藝術暗淡圖景，當代藝術經典的陷落由張曉剛開始，2號蘇富比夜場，拍前備受矚目的張曉剛1993年系列轉換之作《血緣：母與子1號》，拍前估價2,500萬港元，現場卻因競無力未達底價而流標，85運動同才王廣義《聖母與子》一作，在夜場中僅以170萬港元落槌。然，除去張曉剛的流標，中國當代其餘畫作皆順利易手，只不過成交槌價，基本落在估價區間之內，並不見高價成交紀錄。
翌日保利夜場陰霾未卻，放置於曾氏天價槌音之後的張曉剛、王廣義，分別以低於估價的槌價易手，同場除劉野的《詩人》以1,416萬港元表現出色之外，岳敏君、毛旭輝亦因未達底價而流標。
西方當代與本土當代在今春寫出的天價，雖然成就一時繁華，但若是追溯市場紀錄，其實委託方並未從中贏取巨大利潤，甚至拍賣公司本身亦未能獲得與之相應的高價佣金，無論是西方畫作在晚拍中的角色參與，抑或是中國50、60年代砥柱藝術家的無力表現，都是當代市場校準中所經歷的過程。有業內資深市場專家說：市場一直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況且，新人就站在門口。此言說出中國當代藝術的窘境，卻也道出當代藝術與商業經營運作之間，親密而冷漠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