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瀾
車子從上海開出,目的地是常熟。常熟我去過多次,但也不能說熟悉,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誰也不敢說絕對熟悉,就像我在萬隆,在北京,在香港也呆了不少日子,但回首一看,也不敢說熟悉。尤其歲月流逝,舊貌新顏,只有當下最新鮮熱辣。
但這次沒路經沙家恣A想再去探訪阿慶嫂「壘起七星座,招待十六方,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的舊地也落空。但也並不甚惋惜,名勝一旦成了有名景點,遊人蜂擁而至,有時連欣賞的空間也失去了,何況我不久前也去過,但見酒旗飄揚,卻人去樓空,只見蘆葦蕩猶在,也不清楚那是否還是當年的情景?
到了常熟,「曾趙園」不能不去,我曾經來過兩次,這是第三次,這才發現究竟還有沒看過或者忽略的地方。曾趙園是二零一五年由相鄰的曾園和趙園合併而成。曾園是曾樸少年和晚年居住的地方,具江南古典園林特色。曾樸是鼎鼎大名的《孽海花》的作者。我們在「評彈大家唱」的牌匾前坐下,好像要唱起評彈的架勢,其實只會聽,也並不懂。遊人極少,很清靜,大約是雨天的關係,我們走到荷花池邊,那秋雨,便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來了。但荷花池不能不拍,尤其是雨中荷花,遠處是江南典型的黑瓦白牆亭台樓閣,趁茷B勢未歇,我們拍下那稍縱即逝的一瞬間。我們再看同治帝和光緒帝這兩代帝師翁同龢,也是常熟人,叫人不敢小看常熟這小地方。我們直奔胡同裡的「翁同龢故居」,那是翁同龢當年生活過的地方,雖身處小巷內,但保護得相當不錯。走過去,雨稍停,我撐起雨傘,在小徑停下,給人拍下一張照片,貌似在等人,其實心裡好擔心那雨又鋪天蓋地下起來,因為天色剎那又昏暗了。走出來,在外頭,卻似小市場,地攤上小販在擺賣,各種旅遊紀念品、小飾物、玩的吃的喝的都有。熱鬧得很。
尚湖灣那年喝過茶,回憶起來,只覺得青山隱隱,水波粼粼,人情依舊,但景物已經消隱在時間的洪流中。這次較從容,我們還去參觀姜太公釣魚的雕像,讓我體會商末的情景。四處無人,我們在塑像前徘徊,有人跳起來,試茈h觸摸沒有魚餌的空空釣竿,撲空的是空氣還是姜太公?莫非真的是願者上u了!尚湖還有一座吊橋,走在上面,不免一搖三晃,好在吊橋不長,對勇者不是問題,對一般人也容易闖過去。
而「方塔園」原本取名「崇教興福寺」,因為園內有南宋時期的方塔而得名,俗稱方塔,這方塔和宋代古井、古銀杏樹是園內三寶。還沒進入園內,就看到高高的方塔先聲奪人,古井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年代久遠,讓人懷想。而古銀杏樹周圍是給圈起來的,大約是遊人請勿撫摸之意,當然是加以保護古物的措施。
我們在「王二酒家」午餐,這餐廳來頭不小,當年宋慶齡和宋美齡姐妹,就曾經在這裡用飯。進餐廳前,看到院子裡有一棵五百年的古銀杏樹,但給圍住了,我只能隔玻璃窗望去。
人人都說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就在眼前,到了常熟,豈能不到蘇州?
蘇州去過多次,但依然意猶未盡。雖然蘇州園林也去得不算少了,但以蘇州園林之多之豐富,不大可能都看盡了,何況我只是一名遊客。放下行裝,這就去逛獅子林去。
獅子林因為園內多竹,且假山酷似獅子,因而得名。也有另一種說法,天如法師的師父中峰和尚得法於浙江天目山獅子岩,為紀念衣x師承關係,便取佛經中獅子座之意而取名。說法不同,但一般遊人也並不會太講究,只管遊園去。蘇州園林眾多,獅子林從沒去過,不禁有些好奇。園內主廳是「燕譽廳」,堂屋門上有磚刻的「入勝」、「通幽」、「聽香」、「讀畫」、「幽觀」、「勝賞」幾個部分,一看就明白重點,突出了主題。
我們來到獅子岩下,但見好多人在在假山下的洞中轉來轉去,不免也去嘗試。轉出來,卻見上面的人聲鼎沸,原來上頭也都是遊人。獅子林給我的感覺,是個江南名園,名聲大;但要說很有特點,也不盡然,除了酷似獅子的假山石讓我印象深刻之外,其他就一般。尤其在蘇州,一旦遊了那泵h的園林,你簡直就很難分清哪裡是哪裡了。
我想起去年五月入住平江府,惠民陪我去了一趟市郊的同里,這地方聞名久矣,只是無緣親見。其實並不遠,只要乘搭地鐵,再轉的士,很快就到。本來也有巴士到達,但排隊的人龍太長,春末的陽光雖然不算猛烈,但畢竟沒有的士直接痛快。在同里的河道上遊船,船夫欸乃搖櫓聲中,遊艇划過兩岸遊人和景物,還有座座石橋,印象頗深。記得那次,我們還碰見女模特兒在岸上穿荇伓芊A打荈妊吽A在擺姿勢。原來俄羅斯美女也殺到同里來了。
這次安排在「拙政別苑酒店」投宿,巴士不能進入,只好拖茼瑽鶢哄C那地方還好,只是樓層無法直達,只好辛苦輾轉。那是住客棧有時不免會遇到的事情。
當然,蘇州的百年老店「松鶴樓」是必去之地,這裡的名菜甚多,幾次到蘇州,那裡必是用餐之地。應該說,是熟悉的老地方了。但這次有些不同,吃完了這一餐,我們還要趕高鐵回上海,因為次晨就須搭飛機回香港了。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一切依照計劃進行,主人考慮到次晨航班太早,所以安排的酒店靠近機場。豈料所訂的司機想當然,一拉,便把我們拉到浦東一家名稱近似的酒店,我們見周圍環境靜悄悄,有點起疑,先是派人上去打探,司機本來就想離去,好在還是給留住了,探子回報,這家酒店尚未對外營業,找錯了!嚇得我們一身冷汗。假如的士司機開走了,周圍靜悄悄,連一輛車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喊天天不應,恐怕只好露宿街頭了。
再調頭去找既定的酒店,到達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了。等到辦好手續,進房睡覺,已是午夜之後兩點多,五點前須起床,要趕飛機呀!航班不等人,再睏,也只好等上了機之後,再閉目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