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看過《酒徒》,很多讀者都好奇問劉以鬯先生有沒有喝酒?相信劉先生已答過千百次了。劉先生的答案,其實也是大多數小說作者的答案,就是小說中的主角殺了人,難道作者真的殺過人?男作者小說中第一身的女主角,難道他曾變過性?小說中的主角是太空人,難道作者真的上過太空?
不過喝酒的感覺,也許真的跟殺人和變性上太空有點相異,但是不同之中,卻可能跟另一種感覺也有相同之處,那就不妨為劉先生假設出另一個答案:有過愛情,就等同喝過酒,情網中人便等同酒徒了。有個比喻酒醉的句子形容得好,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試想想,在什麼情況底下,沒酒醉時卻有酒醉的感覺呢,不就是愛情嗎?愛情還是廣義的說法,就算不是愛情,凡是對人對物有所動情,而且動了深情,自然就有那種醉的感覺。
生活在上世紀上半葉上海燈紅酒綠年代年少青春的劉先生,少不免也像他大多數同年朋友一樣,為好奇,為減壓流連過歌場舞榭,偶然的消遣,不算得什麼浪漫,喜愛聲色,只要不過於濫,也是年輕人之常情,說實話,文人如果無情,對聲色過於麻木,筆下也肯定淡而無味,怎寫得出彩虹?何況劉先生是小說家,他大有理由和需要,認識不同社會面貌的真相。
作家創作時,筆下必須有情和用情,否則寫出來的文字,連自己都迷不住,又怎會打動讀者?有時情到深時,筆如奔馬,收不住韁,也真有點靈魂兒飄上半空的感覺,對了,那就跟酒醉一樣感覺。
當然,情滋味如酒滋味,樂中連帶苦澀亦有之,有時也難免忽然靈感像煞了車,大腦閉塞,寫不出一字半字而頭痛欲裂,那不也是跟酒醉同樣感覺?劉先生是多產作家,日寫近二萬字,這種複雜的感覺應該尤其來得濃烈,他百忙中還寫過那三百封情書呢,那麼為情而醉,便相等於為酒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