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月,一個叫黑木的日本人闖進梅家,把梅蘭芳帶到了日本駐港部隊司令酒井隆的面前。酒井看到梅蘭芳留蓄鬍子,驚詫地說:「梅先生,你怎麼留起鬍子來了?像你這樣的大藝術家,怎能退出舞台藝術?」梅蘭芳回答說:「我是個唱旦角的,如今年歲大了,扮相也不好看,嗓子也不行了,已經不能再演戲了,這幾年我都是在家賦閒習畫,頤養天年啊。」結果酒井給了他一張通行證,放他走了,說:「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黑木,我們幫你解決。」
梅蘭芳知道自己被日本人盯上後,開始想法子離開香港。根據梅葆玖的回憶,父親先是把在香港讀書的兩個哥哥梅葆琛、梅葆珍設法送回了內地。送別之日,他對馮耿光說:「萬一路上被日本人查到這兩個是我兒子就麻煩了,不如讓他們改個名字吧。」馮耿光說:「確實應當如此,他們倆小名不是叫小四、小五嗎,不如就改成邵斯、邵武?」梅蘭芳點頭同意後,目送他們下山。
1942年夏天,日人逼令滯港的梅蘭芳和薛覺先、畫家鄧芬、電影演員胡蝶、吳楚帆等人參加「廣州觀光團」,赴穗觀光。回港後,鄧、薛、梅三人曾在薛覺先的「覺廬」合寫國畫《歲寒三友圖》三幅,互相勉勵。患難見真情,梅、薛、鄧惺惺相惜,引為知己。
稍後,梅蘭芳從香港坐飛機返回上海,從此杜門謝客,繼續其留鬚輟演、以書畫為伴的日子。
梅蘭芳居港點點滴滴是根據去年製作「南薛北梅」香江情展覽時搜集得來的資料編寫而成。當時原來負責製作展覽的單位出現問題,由我和幾個「南薛北梅」藝術活動委員會會員倉卒成軍,承擔起展覽的製作,時間短促,工作緊迫,沒空整理和編寫梅蘭芳在1938年至1942年期間居港的資料。近日趁手上沒有趕做的工夫,下定決心,把零零碎碎的資料組成文章。我是京劇和昆劇門外漢,大部分的資料也沒法考證真偽,大家如用作學術研究,一定要自己作判斷。
■文︰葉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