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索菲亞大教堂。 作者提供余 瀾
說要去距聖彼德堡南面189公里的古城，諾夫哥羅德，不禁一愣。這城市名字生疏，再打聽，方才知道，「哥羅德」是俄文譯音，我們以前聽慣的「列寧格勒」的「格勒」是也。「哥羅德」或者「格勒」，在俄文中就是「城市」之意。而「諾夫」，在俄文中是「新」的意思；所以，諾夫哥羅德整句就是「新城市」之意。
其實，諾夫哥羅德是俄羅斯最古老的城市，早在859年，就建城了，是少數沒有受到蒙古侵略的城市，所以早期宗教建築遍佈，更是俄羅斯文化宗教的主要中心之一。1992年，這一千多年的古城，便名列世界文化遺產。剛進入這城市時，有一種到了鄉村的感覺，見到兩三個老人，站在公共汽車站牌下，靜靜等待着班車的到來。時間好像陽光，在他們身上悄悄流淌，不知不覺。年輕人呢？老馬笑道，都跑到大城市去了，莫斯科呀，聖彼德堡呀。可是，也不盡然，正說着，便有一個少女，快步從人行道上穿過。
諾夫哥羅德是東斯拉夫人最古老的城市之一，862年，有記載，說它是從波羅的海到拜占庭商路上的一個重要據點。
沃爾霍夫河從伊爾門湖流出，向南延伸10公里，把諾夫哥羅德分成兩半，西岸是擁有克里姆林宮的索菲亞區，東岸是中世紀繁榮一時的特爾戈瓦亞區。當我們從橋上走過，那雨紛紛揚揚而下，好在不大，毛毛雨的樣子。往兩邊看去，有小船在河中蕩漾。正值夏天，雖然有遊船碼頭，但我沒有看到有人下河游泳，連遊船也看不到，或許因為下雨的原因？我不清楚。
論中世紀建築的數量和年代，俄羅斯或者烏克蘭，都沒有一個城市可以跟諾夫哥羅德競爭。在這些建築中，最重要的，是1045年到1050年建造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它是俄羅斯保存得最好的十一世紀教堂，可能也是俄羅斯最古老但依然被使用至今的教堂，它還是最早體現俄羅斯建築風格的建築物。我們進去參觀那些壁畫，它們原來是十二世紀的作品，之後不斷被重畫，最晚一次是在十九世紀。在教堂裡，肅穆氣氛，人們進進出出，都放輕腳步，即使出聲，也盡量壓低嗓音。而在旁邊閃爍的蠟燭，把氛圍襯托得十分莊嚴。走出來，那大教堂的青銅門非常有名，傳說是1156年在馬格德堡製造的，並於1187年從瑞典城市西格圖娜作為戰利品搶奪而來。當然傳說未必就是事實，但有傳說，總比沒有故事好，從旅遊角度的心情，我是這樣想。但後來的分析認為，它很可能是在十五世紀中買來的。
說起俄羅斯最古老的宮殿，可能許多人張口就會說，當然是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啦！我以前也是想當然。其實不然，俄語「克里姆林」，意思是「圍場」。諾夫哥羅德的克里姆林宮，是俄羅斯最古老的宮殿，此城之城牆有一千多米長，最初採用的建築材料是木材，但先後多次失火，後來才改用磚頭，而在城外有護城河包圍。據說當時居民住在城外，一旦有戰爭，就躲入城內躲避。
這克里姆林宮，過去是大主教的主要會議廳，我看到這裡還有俄羅斯最古老的建於十五世紀中的鐘樓，和最古老的建於1673年的俄羅斯機械鐘鐘樓，可惜於十七世紀倒塌，必須重建。原來，宮殿大部分都已經損壞。這時，忽然下起大雨來了，俄羅斯人吳明率領大家拔足便跑，躲到茂密的樹林底下，抬頭瞭望天色，說，沒關係，一會就停了。這時，大雨嘩嘩地響，擊在密密的樹葉上。我看見前面立着一座碩大的雕塑，原來是建城千年雕塑，上面雕塑了從彼得大帝以降的俄羅斯歷來最重要的人物的群像。看那雕塑品，甚具現代感覺。其實，它是1862年的作品，已有一百五十多年歷史，可能是城內歷史最短的建築。
雨停了，走出去，吳明不理我們，跟所約的女子安娜低聲講大聲笑，其實他們講俄語我們也聽不懂呀。有八卦的人問他，你太太？他說，不是。你女朋友？他照例大笑，同事。大概她看到他們倆老手挽手一起走吧？可是，干卿底事呀？！
在克里姆林宮外，有三座大教堂，都是姆斯季斯拉夫一世．弗拉基米羅維奇在位時建造的。其中建於1113年至1123年的聖尼古拉大教堂有姆斯季斯拉夫一世家庭的壁畫。走向俄羅斯最古老的建築之一、建成於1030年的「尤里耶夫修道院」，抬頭仰望，它高大，有三個金色圓頂，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走進去，院內陳設陳舊，看得出歲月的痕跡。另外還有一座類似的有三個圓頂的大教堂，「安東諾夫修道院」。只是，我們腳步匆匆，又穿過樹林，去湖畔眺望湖景去了。
看完教堂，去看鄰近的「藝術木材博物館」，路邊坐着一位畫家，見我們走過，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旁邊擺着他的畫作，也不兜售，大有有麝自然香的意味，一派藝術家的冷傲。藝術木材博物館於1964年建於沃爾霍夫河畔，把從十四世紀到十九世紀的二十多座美麗的木結構房屋，由諾夫哥羅德地區各地遷移到這裡展示。我們參觀的一家，看來是富農家庭。當時還沒有電燈，兩層木屋，當年已是豪華農屋了。我們摸黑登上二層他們一家的臥室，必須一步一步小心探索。臥室有給嬰孩的搖籃，有給孩子的上格床，也有給老人睡的最暖和的床，當然還有主人夫婦的床，還有手提的油燈。總之一應俱全，但房子自然落後，如果以現在的眼光看的話。但在那時，恐怕已是不錯的生活了。跨下台階，才發現樓下還有馬車，只是沒有馬兒，我耳畔立刻響起蘇俄電影裡雪橇叮叮噹噹的鈴響聲了。它擺在那裡，好像在慨嘆時光流逝。
博物館外，是一片市場，隔成許多小商舖，擺賣各種各樣東西，但居多是行貨。走到另一邊，但見一片白樺樹林，在微風中輕輕搖擺，「俄羅斯味」在不經意中流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