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前些日子談及蘇小妹是否真有其人時,曾說過風流人物事跡,主要還是長存在那點精神,而非軀殼,作為符號的「名」已不重要。
就以莎士比亞為例,曾經便看過某洋作者著書十多萬字,多年來走遍不少國家,花盡不少時間,無非為了印證「莎士比亞」不是莎士比亞,印證幕後那個莎氏不見經傳,只說故事,並無學問。可是儘管作者舉出不少人證物證,莎士比亞的光芒,半點都沒有轉移到那個某人身上,莎翁讀者對這個有形無形「原作者」,似乎還是興趣不大,洋作者的巨著就算在西方國家,仍不見掀起話題,可見讀者所迷戀的,還是莎氏的十四行詩和劇集,而非迷上莎士比亞本人。
就說我們的文學家書畫家大詩人,除了傳記生平難免沒有小錯,流傳的作品,真偽也教人弄得昏了頭腦。《金瓶梅》的作者蘭陵笑笑生,給人說是王世貞化名之外,還有人認為原作者是徐渭/李漁等等十多個名士,把金著說到好像是集體創作的接龍小說。
成名畫家背後冒名者更多不勝數,唐伯虎、石濤的偽作便有不少,看不出真偽,便可能買到「明朝畫家」所畫手持團扇的美人圖,不知這團扇只見於宋元清:或者題款中出現「雅屬」字樣的明朝字畫,也不知「雅屬」兩字始見於清代;印章學問也不小,宋人印章慣用蜜印和水印,油印是宋後才出現。可是蓋上最易冒認赫赫畫家大名的印章,已足以令附庸風雅的買家為之神魂顛倒。
至於詩作,有說李白和白居易等作品,也不見得每首都精彩,李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白居易的「雲鬢花顏金步搖」之類名句自然假不了,可是有些句子也真平凡到普通詩人都寫得出來,可是基於盛名,誰還敢月旦?過了那麼多朝代,是不是當中有人好名心切,也在名家大量作品中,滲入個人作品借名自編成集,那就天不知地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