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 山
那年,我騎着自行車去給30公里以外的三個農場的孩子們送書。
書都是孩子們喜歡看的,有兩種:一種是大書,有《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等;另一種是小人書,有《小英雄雨來》、《小兵張嘎》、《閃閃的紅星》等。這些書都是我自己掏錢購買,作為禮物捐贈給孩子們的,約好當天一定會送到孩子們手中的。
對於這份禮物,孩子們早已經翹首以待了。那天一大早,我就早早起床,將捐贈的書都裝在幾個布袋子裡,用結實的麻繩將布袋子牢牢捆在我自行車的後座位架子上。簡單吃了點早餐,我就從鎮裡出發了。我沿着熟悉的鄉間小路,一路飛快地蹬着自行車,向着農場進發。
那年月,我在農場裡做臨時代課老師。我發現一些偏遠貧困的農場裡的孩子們雖然早已不被溫飽所困,一不缺吃,二不缺穿,日子過得愈來愈好,但是唯獨缺乏課外書。而他們對課外書的渴望,絕不亞於一個十分飢渴的人對於美食的渴望。我就自掏腰包,想幫助孩子們實現那份小小的心願。
那天上午,當我很順利地將幾袋書送到前兩個農場的孩子們的手中時,受到了孩子們眾星捧月似的熱烈歡呼。我還請孩子們一起吃了一大碗當地特色小吃涼皮子。
吃完涼皮子,我與孩子們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之後,繼續騎着自行車,向第三個農場也是我那次「送書慶國慶之行」的最後一站騎去......
騎着騎着,天空忽然就陰雲密佈,狂風大作,雷聲隆隆,緊接着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鄉間土路很快變得泥濘不堪。
我趕緊將自行車推進小路邊的樹林帶裡躲在濃密的樹蔭下避雨。為了避免雨水把裝書的布袋淋濕,我脫下自己的夾克衫,將夾克衫蓋在書袋上;我還彎下腰,用自己的上身盡量擋在夾克衫上方,防止雨水將夾克衫淋濕。
不一會,冰涼的雨水就將我的後背淋濕了。我冷得瑟瑟發抖,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打,是要感冒的節奏,我咬着牙挺着。
好在是陣雨,一會兒就停了。
我挪開身子,掀開夾克衫檢查裝書的布袋,驚喜地發現書袋竟然沒有被打濕。我當時想:書保住了,比什麼都強,感冒算什麼呢?
我重新回到小路上,繼續蹬着自行車前行。蹬着蹬着,蹬不動了。原來,自行車車輪上沾滿了泥巴,泥巴把車輪與車輪防護罩板之間的空隙塞滿了,自行車沒法騎了。無奈之下,我只好扛起自行車,踩着泥濘,繼續往最後一個農場蹣跚而行。
走了一段路,我就氣喘吁吁累極了,不得不放下自行車休息休息。自行車本身本來不算太重,然而加上書和泥巴,就變得異常沉重了。
有一瞬間,我甚至快洩氣了,想放棄。但是一想到與孩子們的約定和孩子們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我就又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把這份禮物全部送到孩子們的手中,決不能半途而廢!
正在我拚命掙扎之時,我突然感覺到身後有異樣,猛一回頭:一匹狼!
牠正伺機從背後襲擊我呢!我頓時頭髮都豎起來了,我本能地大吼一聲,迅速將自行車橫擋在自己的身前,並解開平時鎖自行車的一條鐵鏈子,二話不說,掄起來就朝着那匹狼打去。
那匹狼「嗷」的一聲慘叫,跳開去了。但牠並不甘心,也沒有真正退卻,而是齜牙咧嘴,哀嚎着,死死盯着我手中不停地揮舞着的鐵鏈子,不敢貿然近前。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匹狼忽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只見牠頭一低,一個轉身就喪了膽似的溜走了。
「汪汪汪!......汪汪汪!......」
遠處傳來了農場裡的牧羊犬的叫聲。
只見兩隻牧羊犬一前一後朝這邊跑來。是牠們嚇走了那匹狼。在牠們身後,幾個少年騎着馬奔馳而來。
原來是前來接我的小夥伴們。
那是一個過得最開心的一天,孩子們快樂地圍着我和那些書歡呼雀躍。
那也是一個難忘的有驚無險的愛心之旅,至今,我的眼前還浮現着孩子們那甜甜的笑容,那份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