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應該都會認同,在人類文明的進步過程中,語言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文化的傳承、社會的發展,都是建基於人們使用語言互相溝通意見、傳授知識的能力之上。所以一直以來,科學家們都希望能夠了解我們的語言是怎樣演變出來的。不過要研究這個課題,比研究恐龍等古代生物更要來得困難,因為我們那些正在演化出語言能力的祖先,現已不在世上;能夠讓我們一窺動物語言能力的腦部,又早已腐朽消失,不會如恐龍骨頭般變成化石,好讓數千萬年後的我們拿來仔細研究。那麼現存於大自然的動物,又是否可以給予我們一些提示呢?正因如此,歌唱的鳥兒就成了科學家探究語言發展的一條路徑。
愈和善溝通愈好
動物發展「語言」,看來跟和善的性情有很大的關係。日本理化學研究所的Kazuo Okanoya比較了兩種有血緣關係的鳥類:十姊妹(Bengalese finch)性情溫純,喜愛群居,甚至會為其他種類的鳥類照顧幼鳥;牠們的野生祖先白腰文鳥(white-rumped munia)相對來說卻比較有侵略性。
這兩種鳥都可以像人類或鸚鵡一樣,從另一隻動物身上學習唱歌或說話,不過牠們的歌聲卻大不相同:白腰文鳥的歌比較短、簡單,比較多不是太有旋律的部分;十姊妹的歌較長、較響亮,更有一些部分是即興地重複或重組,因此看來比白腰文鳥的歌要來得複雜。為什麽溫純的十姊妹,會比牠們的祖先有更強的歌唱能力呢?
Okanoya發現,與白腰文鳥相比,十姊妹的糞便中有較少的皮質酮(corticosterone),而皮質酮這種賀爾蒙會增加鳥類的侵略性。
Okanoya更指出,皮質酮水平高會壓抑鳥類腦部生長與唱歌學習能力有關的神經元,而十姊妹的這些神經元要比白腰文鳥為多。Okanoya猜想,自人類馴化十姊妹,使其容易被我們飼養的同時,我們是在挑選性情溫純、體內皮質酮較少的鳥類後代;被人類飼養,當然也為十姊妹提供了壓力較少的生存環境,減低了牠們身體分泌的皮質酮分量。
較低的皮質酮水平幫助鳥類發展學習唱歌的能力,而能夠唱出複雜歌聲的雄鳥更能吸引異性,繁殖下一代。久而久之,人類的馴養、和善的性情,就逐漸推動了十姊妹發展出歌唱複雜歌曲的特性。
馴化識睇人面色
俄羅斯遺傳學家別利亞耶夫(Dmitry Belyaev)和他的研究夥伴在1950年代做了一個類似的實驗:他們首先捕捉了一些西伯利亞銀狐。當研究人員將手伸進籠中的時候,假如銀狐不會對人員作出襲擊,就會被留下來飼養:也就是說他們在刻意挑選侵略性低的銀狐。
如是者過了50代以後,這些被飼養的銀狐在外觀上,也變得跟其他被馴化的動物有着相類的特徵:較短的臉、卷曲的尾巴、較淺的毛色。這些特徵都被視為跟產前激素有關。
愛丁堡大學的Simon Kirby和James Thomas指出,被馴化的狐狸更能理解人類眼神及用手指向物件的重要性,而能夠明白別「人」的想法,是發展語言能力的重要條件。這可能是另一個例子,指出馴化的過程有催使動物發展語言能力的後果。
小結
在人類的歷史中,我們憑着語言的運用,一起合作而解決了不少的問題,令大家的生活得到大大的提升。我們的語言能力、合群的特性,看來是人類這個物種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張文彥博士 香港大學理學院講師
短暫任職見習土木工程師後,決定追隨對科學的興趣,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取得理學士及哲學博士學位,修讀理論粒子物理。現任香港大學理學院講師,教授基礎科學及通識課程,不時參與科學普及與知識交流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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