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平時出門，會不會留意電梯裡的雙語指示牌（instructions）？走在街上，有沒有留意巴士站牌上的中英文車站名，或者衛生署（Department of Health）張貼的防治鼠患告示？香港是一個國際大都會，可謂「機遇」處處，在哪裡都可以和英文打交道。
筆者在北京居住了半年有多，發現不少大街小巷也相當雙語化，而且說法和香港不一樣，深究起來相當有趣。
舉個例，相信大家都應該對港鐵裡的一句廣播錄音（announcement）耳熟能詳：Please mind the gap between the train and the platform. （請小心月台空隙。）這句帶着倫敦口音的廣播，陪伴着不少香港人度過上班下班的時間。不僅是廣播，這句話還以醒目的黃底黑字，以雙語形式張貼在月台和車廂內。
來到北京後，筆者發現北京地鐵4號線（Beijing Subway Line 4）的英文廣播員竟然是同一位女士。再比較一下，在北京地鐵車廂內，上述句子的說法變為mind the gaps，gaps是複數。這就勾起了筆者的好奇心（curiosity），思考了一下有什麼不同？
給個提示：其實在香港，除了Please mind the gap between the train and the platform，還有一句類似、含義略有不同的話：Please mind the gap and be aware of the difference in levels between the platform and the train. （請小心空隙及留意月台與車廂地面的高低。）這段廣播一般在東鐵線上出現，那麼又有一個問題了，這句話和單純的「請小心月台空隙」有什麼不一樣呢？
先說the gap，我們都知道，英文裡的the屬於定冠詞（definite article），所謂定冠詞，就是用來界定一個名詞的性質，這個性質就是「特定的」，例如the car是指特定的某一架車，a car則是單指一架車。然而，除了特指，the還可以用來指示一個種類的東西，例如我們說普通人，既可以用複數的people，也可以用單數的the average person。
我們再來看看，Please mind the gap between the train and the platform，這裡的the gap，是特指什麼？自然是the train（列車）和the platform（月台）間的那個空隙。
那麼the train是指「正在進入月台/正停泊在月台的這輛列車」，還是什麼？The train和the platform，其實不是指現在這個地方的列車和月台，而是把列車和月台視為兩個東西，或者說兩個種類的東西，而the gap則是這兩個種類的東西之間的空隙。因此我們可以理解為，the train和the platform是指「所有列車和所有月台」，the gap是指「那個在所有列車和月台之間的空隙」。
可能有同學會問，那a gap可以嗎？這就涉及一個問題了，如果說a gap，首先它在語法上是不定的（indefinite，和the相反），但它在意思上卻特指一個種類，語法和語義有悖；其次，如果是a gap，那可否寫成gaps？畢竟每道車門和月台之間都有「一個」空隙，而一輛列車有很多車門。
說到這裡，我們可以連接到文章一開始，筆者說gap和gaps的分別，這個思考點，以及Please mind the gap and be aware of the difference in levels between the platform and the train這句貌似囉嗦的話。我們可以留意到，東鐵線這句廣播是把「空隙」和「高低」分開來講的，the gap仍然是一個種類，the difference in levels是另一個種類的東西，所以整句話其實是：Please mind the gap between the train and the platform, and be aware of the difference in levels between the train and the platform. 只是這樣很囉嗦而已。
大家應該已經猜到北京地鐵裡的the gaps是什麼意思了吧。The gaps並不是指「很多個gaps」，而是考慮到兩種gaps－列車和月台間的橫向gap，以及列車和月台間的高底的gap。所以gaps不是「錯」，而是省略了港鐵那句the difference in levels而已。
■Raymond Chik（chikyukfung@hotmail.com ）
隔星期五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