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中】鄉愁圍頭糭

2019-06-07

■元朗楊屋村的朋友Ringo Yeung拍下他們家人製作的「圍頭糭」，送我幾個懷念童年過節製糭的鄉愁。作者提供

鄧達智

糭子與端午節相等同義詞。過中秋極少人自家製月餅。過年糕點煎堆除極少數家庭自製，年輕一代連吃都勉強。

唯有糭子，一些家庭還會自製，縱使數量與數十年前街坊家家造糭景象天同地比；屋企糭，始終是一份嚮往傳統的手藝及心思。

乘端午糭子飄香，祖母及母親往昔包糭的風景又在腦海鮮活呈現......平常製作數百隻糭子，一點沒覺不平常：一斤多重包含冬菇、乾貝、鹹肉、鹹蛋黃、蝦米......等食材製作重量級綠豆鹹肉糭，香甜綿滑圍頭糭及客家獨有花生糭，為小朋友特設的骰紅豆仔糭，經歷人生百態嘗盡甜酸苦辣始曉得欣賞先苦後甘金黃透明鹼水糭。

準備糭料，尤其主角的糯米，便是一門考究功夫，揀去粘米保留純糯米是我們小孩的職責，亦是一種耐性的訓練，沒得奔波跑跳於祠堂前廣場，或一條一條南北向依山的長巷，還要乖乖坐下用小手指將米粒梳開，聚精會神將數量不多卻必須挑出的粘米撥走；如非得到祖母痛惜，不敢造次，也心思手中糯米很快變成軟糯香甜的糭子，才得着幾番動力。

大灶大鑊柴火烚糭氣氛熱烘烘，糭子烚熟香氣四溢；童年、少年、青年的歲月真好，嗅到香氣即時飢腸轆轆，傳統手藝用線不用刀，完美將多樣糭子解開，一塊一塊整齊鋪在瓷碟上。

我家吃糭從來不用鼓油，包糭的糭料已帶鹹，所以只用砂糖伴吃，以甜味激起鹹香，樂此不疲。

媽媽在端午節期間，準備好糭子讓我們帶回學校當午餐，少年粗莽，不會像祖母或母親用棉線解糭，剝開糭葉即吃；大口大口當飯吃，羨煞幾許同窗書友！祖母老了、去了，重視傳統的母親雖然不再似舊時一做數百，起碼也包百來隻；父親生前愛糭之情不下我們，為了丈夫饞嘴，節期定會製作特定數量。

母親去了，大姐弟婦也會做一些，種類方面只保留綠豆鹹肉、蛋黃紅豆，形狀也偏小。吾鄉屏山在煤氣公司協辦，讓鄉長夫人帶領村中數十婦娘在祠堂裡，製作一千幾百隻糭子分贈鄉里，亦是近年溫馨好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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