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曉革
旺角,最先知道它,還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當時看過一盤香港錄影帶,劉德華、張學友、張曼玉等大牌明星主演的《旺角卡門》。因而,這媯鳩痧d下的最初印象是商業繁榮,黑道猖獗。
後來,當我第一次站在旺角街頭的時候,時間已經是2015年的8月。這一天旅行社安排大家自由活動。將近中午,我從位於青衣附近的酒店出來,先乘小巴到達葵芳,然後換乘港鐵荃灣線,最後來到在我腦海中似已沉寂多年的旺角。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知為了什麼,就是想來這堿搰搳C
我由地下走出,卓悅、莎莎、周生生、周大福、奇華、榮華、美心......各式招牌撲面而來;老舊的街道上,店舖一家挨一家塞滿樓盤的底商,還有不息的人流和灼人的熱風。
我拐進一條小街,路牌顯示這堨s做西洋菜街。烈日當頭,上方仍是數不清的廣告牌......忽然,一座燈箱上的繁體漢字不經意間映入我的眼簾:田園書屋。接荂A前後發現還有兩家,尚書房和序言書室。對於一個可以稱為書蟲的人來說,無異於打了一針雞血一樣興奮起來,我停下腳步連忙打開手機百度。哦,怪不得,原來香港有名的「二樓書店」大都隱居於此,小街兩側都有。於是,我開始一家家登門拜訪,像書店巡閱使一樣,一直走到盡頭的登打士街才告結束。除了上述幾家,還發現有樂文書店、學津書店、梅馨書舍、商務印書館、新亞書店、國風堂等等。其中既有賣新書,也有賣舊書的;既有賣港台版書,也有賣內地版書的,可謂五花八門。一大圈走下來,書包裝得滿滿,很晚才回到住處,很疲憊也很欣慰。
奇怪,香港不是人稱文化沙漠麼?看來並非如此。況且店內買書者也不都是內地客,本地人不少。只不過,這些「二樓書店」有點名不副實的是,估計因為租金的緣故,往往都是開在三樓、四樓甚至更高的樓層,比如新亞書店就在高高的16層上。
也就是從這時開始,我成了旺角的常客,差不多三、四個月或者半年就會過來一次,每次都是住在西洋菜南街的一家賓館堙A圖個逛起書店方便。後來隨蚇魚麭v漸過渡到以舊書為主,位於柴灣、北角、灣仔、太子和大埔的舊書店相繼進入我的視野,神州舊書、精神書局、溢記舊書、我的書房、解憂舊書店進而成為主要戰場。如此一來,我所逛的書店就不限於旺角一地了,而是以此為圓心向外發散開來幾乎遍及全港。但是住的地方一直沒變,還是那家賓館,還是那個熟悉的老闆娘和始終笑瞇瞇的服務員。一是住慣了,二是曾經在聊天時得知,她們都是當年由內地來到香港的,有那麼點他鄉遇故知的意思吧。再者住在這堨X去乘車吃飯購物非常方便,還有,房間乾淨整潔,租金便宜。去年年底,我曾做過一次統計,往來香港在此已經住過9次,最後一次是去年6月。從淘書的角度而言,這堿O我的發源地也是福地,當然隨便動彈不得。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清點以往所得,確實有那麼幾本是我尤為喜歡的書。比如: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豐子愷譯,香港建文書局出版,1959年1月版;梁任公的《飲冰室文集》(精裝一厚冊),香港天行出版社出版,1964年5月版;夏丐尊、葉聖陶合著的《文心》,開明書店民國二十二年六月初版、民國三十七年十一月廿一版。這樣的版本在內地是不太好找的。
可惜,本想去年年底再去,但是香港的混亂局勢一再升級,暴徒的惡行令人髮指,不禁使人想起當年萬梓良扮演的黑幫。不久,我在百度上看到一段視頻,那是一家十分熟悉的食肆,就在旺角附近,不知因為什麼遭到一夥暴徒的瘋狂打砸,默立一旁的老闆臉上滿是無助與悲憤。當時覺得各界應該盡快止暴制亂,及早還社會和市民一個安寧。朗朗乾坤,豈能由得惡勢力為所欲為!就一己之私而言,當然也是希望我的下一次能夠早日成行。好在香港國安法如今已經生效,相信疫情也很快會得到有效控制,香港終於可以再出發了。當有一天再來旺角,晚上依然樓下找家排檔坐坐。點燃紙煙,打開一罐生力啤酒,還有美味的魚蛋、燒賣和魚羹;偶爾,低頭翻翻剛買的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