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童」啟功。 採自《啟功教我學書法》黃仲鳴
陳啟智說：「啟功老師是當代著名教育家、國學大師、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家、古典文獻專家、語言文字學家、書畫家、文物鑒定家和詩人，是中國優秀知識分子代表，是中國文化傳承創新的一面旗幟，是踐行中華傳統美德的典範。」學生對老師的稱讚和恭維，是無可厚非的。在這連串的讚譽中，只有一點，我是誠心舉手贊成的：他是書法家，擁有獨特筆法、風格的書法家。這點，相信無人可否認。
啟功任教北師大，他的教學風采，令人難忘。據說，他夜裏上大課，講室設於教學樓外的階梯教室。老師未出場，早已座無虛席，連兩邊窗台都坐滿了人。準八點，啟功出席。但，有未曾上過他課的學生感到十分詫異，「老師手中既沒拿教材，也沒拿講義。行禮之後，老師走到第一排學生面前，客客氣氣地借了一本教材，翻了一下，問同學講到哪裏了。」跟着，將教材還給學生。見學生拿出筆記本和鋼筆，連忙說：「不要記，不要記。不過是胡說八道！」
看到這裏，我不禁失笑。啟功這人，真是個風趣的老頑童。他一開腔，既自然，又隨意，學問激噴而出，旁徵博引，詼諧幽默之至。可惜，個個學生都遵師命、未曾筆記下來。是否「胡說八道」，存疑。
這就是啟功教學的風格，原來一直如此。有位老女生回憶說：「我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聽過老師一個學期的課，內容是唐詩宋詞。老師上課，只帶幾根粉筆，沒有教科書，沒有講稿，連原著都沒有。走上講台行禮後，總是問學生，上次講到哪裏啦。了解後，便開講，竟特別受歡迎呢。」這種「天才型」老師，腹中沒有滿滿的墨水，如何可以做得到！現今有些老師，有教材，有講義，但照本宣科。如此死氣沉沉的教學法，不悶死學生才怪。
想不到沒有「道具」的啟功，口若懸河，古文根基如此深厚。在當年來說，確是一幅深深吸引人的圖畫。
至於他的書法，亦有心得：「學書法沒有訣竅，要說有訣竅，三條：第一是臨帖，第二是臨帖，第三還是臨帖。選什麼字帖，依自己的情趣而定。一本字帖臨得差不多了，又可以換別的字帖。多臨幾種字帖，博採眾長，書法水準就提高了。」
至於臨帖之後，他說：「臨帖不可能全像。想臨好一個字，必須調查研究筆畫的位置、距離、長度、斜度，臨一遍找問題，再臨一遍找問題，每個字寫三回，效果就明顯了。」
啟功強調，寫字形容易，但雅不易，沒有文化底蘊如何寫出「雅」來？
啟功的書法，深得「雅」字之妙，無他，國學根基深厚也。
當年，市面流傳有所謂「醜」書。啟功認為，「以醜為美」的現象是不值得提倡的：「寫字和其他美術一樣，要想方設法去創造美給別人看，不然中央美院就改成『中央醜院』了。」
啟功的書法，給我是「雅」，再而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