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人生比較鬱悶的事情之一,大抵就是一早起來看到郵箱裏那張無比醒目的大額賬單了。
前些天還在拿上次旅行給車子加錯油的事情講笑,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要為這次錯誤買單,就算拖車費和修車費由於是自身的錯誤導致不計入保險,估算最後也不過是二三千元人民幣。然而看到車行的賬單後本呆便立即傻眼了:竟是2,000多澳幣,換算成人民幣,便是10,000多元!後來和在澳洲定居了幾十年的朋友說起,對方雲淡風輕地笑着告訴本呆,在澳洲人工高,工人的薪金全都按時薪計算。如此算下來,我們賠付車行的費用也算是合理的。
很是湊巧,第二天又收到舊時一位鄰居的問候,知道本呆還被困在澳洲之後又很關心地問,是否還在寫作?寫作的收入如何?一下子把本呆問得有點「懵圈」了。原因很簡單:中國文字工作者的收入大抵是世界上最難計算的。
早年看美國電視劇《色慾都市》的時候,很是羨慕裏面的專欄作家凱莉,凱莉寫完一篇稿子,馬上就能到商場去開心地Shopping,還能連眼都不眨地就買下一雙價值400多美元的高跟鞋。而那個時候,本呆辛辛苦苦碼出的千字專欄不過才100多元人民幣的稿費,若是去逛商場,便只能站在櫥窗外對着美麗的高跟鞋眨着眼睛「望鞋興嘆」。
說起來,本呆也是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人,當年在師父苦口婆心的勸導下決定了關閉公司專職寫作,然而此前卻曾經掰着手指頭前後左右地計算了又計算,覺得要是把自己關在家裏埋頭寫字,每年所寫的字賣出去若是少於20萬元的收入,便不足以讓本呆如此地投入。當然,正是因為孤注一擲地投入,後來「賣字」的收入遠不止於此,亦是因為長年閉門苦寫,便也失去了很多平常的樂趣。
澳洲人大多與本呆兩樣。他們的收入雖高,但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初到澳洲的時候是有一些不習慣的,到一些機構去辦事,比約定的時間去晚了,哪怕事情只辦到一半,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會被對方毫不客氣地要求「明天請早」。記得有一次和朋友們外出旅遊,晚了一點到預定的酒店Check in,到的時候前台已空無一人,若不是正好遇到下了班正在外面閒逛的工作人員,便差點無法入住。
周末和節假日更不用說,幾乎沒有加班的人,就連商場都是要提早關門的。休假的澳洲人會選擇去打球、去健身、去海邊沖浪、釣魚、去和親戚朋友聚餐,更多的是全家人一起開車到野外去露營,和大自然親密接觸。對於他們來說,辛苦地工作之後,沒有什麼是比讓自己放鬆下來享受生活和陪伴家人更重要的了。
所以,在疫情到來的時候,大多數澳洲人都能夠從容面對。而本呆在澳洲「困」得久了,便也煉出一顆平常心,亦懂得了,「收入」和好好地生活,顯然後者更重要。 (澳洲漫遊記之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