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位無障礙劇團團員遴選劇中角色。「擁抱不完美」彷彿是每個人畢生都在琢磨的課題，身體或是心靈的缺陷多少給生活帶來了阻滯和挫折，我們無時無刻都要學習和它們共處。「糊塗戲班」於2013年成立「無障礙劇團」，一直致力於將社會上不同能力的人士，包括：視障、聽障、動障、心障以及健全人士聚在一起，通過共融戲劇展現共融與平等的信息，讓參加者發掘自己和別人的潛能，將個人生命中的缺口轉化成突破口。■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苡楠 部分照片由受訪單位提供
疫境之下，糊塗戲班無障礙劇團將帶來勵志劇目《逆風而行》。創作班底包括剛剛獲得香港藝術發展局藝術新秀獎（舞蹈）的編舞曹德寶、服裝設計巫嘉敏、面具設計鄺晉樂、燈光設計劉銘鏗、音響設計温新康以及作曲阿飛等，還有80多名不同能力包括視障、聽障、動障、心障和健全人士同台演出。演出以非洲14歲男孩威廉．坎寬巴在逆境中求存的真實歷程作為藍本，描寫主角韋恩斯因為遇上連年乾旱，無法耕種，陷入糧食短缺的危機時，在當地努力用垃圾研發風車、帶來水源和電力來改善村裏面的生活。「我們都很想透過這個故事去表達一個人面對困難的時候，必須要有克服和堅持的信念。」《逆風而行》的編劇、副導演魏綺珊認為，這是任何時候都很值得拿出來跟觀眾分享的故事，尤其對於面對逆境的人有相當的啟發性。
舞台上盡顯無限可能
「我寫劇本的時候從來不會考慮演員健全還是有任何障礙，我要表達什麼就寫什麼。」《逆風而行》其中一個情節講述一個農夫耕田，魏綺珊提到農夫在大部分人心目中都是四肢健全的人，但是本次戲裏的農夫卻有坐輪椅的演員。「可能看上去不是很『make sense』，但我正正要告訴觀眾舞台帶來的可能性。」魏綺珊希望通過戲中的細節與情節，來告訴觀眾只要配合適當的工具和方法，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任何事，從而讓觀眾能夠對「無障礙劇團」的理念有深刻的反思。她又舉例，戲中有一場舞蹈演出，演員並沒有用雙腳去跳，反而將輪椅的滑翔成為舞蹈主要的元素，最後排練出飛翔效果。
《逆風而行》導演陳文剛和魏綺珊強調，無論在寫劇本、選角等過程中從來都不會刻意去「遷就」任何人，反而會着重選出真正適合去做的人選，然後才去思考如何解決技術上的問題。例如在布景設計上多花心思，要是有輪椅上落的話就會將樓梯改為斜台，方便演員的進出，這些都是在選角以後才給演員「特別訂造」解決問題和障礙的方法。「每一部戲都不一樣，每次我們都會按照不同人的參與靈活變通，不會一成不變，沒有一本通書可以用到底。」陳文剛說。
在三年前的劇目《天虹戰隊》中，陳文剛與魏綺珊希望找一個合適的演員演繹一個有很多對白的角色，包括一整場獨白。曾經找到一些很能說的演員去飾演，但效果不理想，後來他們遇上一位聽障的朋友，讓他嘗試用手語來表達內容，再配合他平時豐富的面部表情，演繹得異常到位。「結果那一場讓人非常感動。」魏綺珊憶述。陳文剛希望大家知道演員不是導演的棋子，戲劇應該是經過兩方面的磨合，逐次產生新的作品，這個過程每次都是因為與不同的人碰撞，才能擦出屬於每個劇目獨特的火花。
參與戲劇 放下生活成見
讓魏綺珊感到印象深刻的，還有在排練中所認識的視障人士，在對劇本、記台位的時候，比一般的演員記得更清晰，因為他的腦海中已經有一個三維的地圖，而觸感和聽覺也比其他人靈敏，工作人員只要將位置、步數告訴他，他就馬上能夠記下來，在下一次排練時運用。除此以外，這位視障朋友除了記住自己的點字台詞，還把對手的台詞都背了下來，是在眾多演員裏面第一個處理好劇本的人。魏綺珊分享自己在這些年的排練過程中所觀察到的不同能力和擁有不同障礙的人，他們雖然有些東西失去了，卻在另一方面比健全的人要強很多。
「我聽過一個參加完無障礙劇團的視障朋友說：『我以前覺得自己看不見東西是世界末日，但在當中認識了輪椅朋友以後我發現我的生活沒有想像中那般不便。』」通過「無障礙劇團」，魏綺珊認為不單單是演員開闊了眼界，生活上多了一份同理心，也給他們幕後的工作人員帶來更多角度去看事物。「我們所謂健全，其實會存在盲點。很多時候我們覺得理所當然的，實際上是有些能力沒有好好去運用。」魏綺珊說。
「做自己當下的最好」
被問到無障礙劇團帶來的演出與一般劇團的演出有什麼不一樣，陳文剛和魏綺珊一致強調，他們從來沒有去追逐世俗的標準，只是希望所有演員能夠「做自己當下的最好」。「當時成立『無障礙劇團』的目的不是為了大家可以演戲，而是希望他們從過程中學習面對日後的生活。」陳文剛憶述當時成立「無障礙劇團」的初心是希望來自不同障別的參加者能站上同一個舞台，並非放大個人缺陷，反而是希望通過共融戲劇開闊自己的知識面、增加與其他障別的人交流的機會，同時發掘自己的不同方面的能力，尋找問題的出路、發現生命中更多的可能性。與此同時，陳文剛相信即使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障礙和限制，但這些限制給一個人衍生了額外的能力。
「『stereotype』總會存在於不同人的腦海中，但其實是很危險的，因為這樣會限制了人的可能性。」陳文剛認為無障礙劇團不論在身體還是心靈上能夠帶領參加者過渡，甚至超越自己的極限，而只要衝破了心靈極限就能影響個人的身體機能。「演員未必當一輩子，但是做人卻是一輩子，當演員離開了舞台，盼他們能夠帶着正確的價值觀和領悟到的想法面對人生。」陳文剛和魏綺珊皆認為演員在舞台上建立了團隊精神，互相支持，才能完成一部好的劇目。他們期望演員能夠將這種精神應用到生活中，以生命影響生命。
《逆風而行》將於9月11日至13日於元朗劇院演藝廳上演。因疫情反覆，以防未來演出有變動，請讀者留意無障礙劇團網站https://www.hihhk.com/，以獲取最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