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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耀輝
談起白蘭花，已經是多年以前的記憶。
花如其名，純白的顏色覆蓋着整個花蕾，記憶裡總是在它還是含苞欲放的時候就給摘下來。然而這並不代表它的生命結束，因為過了好些時間以後，你就會驚訝的發現，原本含羞答答的花蕾已經綻放得爛漫。
白蘭花最有名的可要數它的香了。白蘭之香，清幽而纏綿。小時候住的巷子裡長着一棵碩大的白蘭花樹，僅此一棵。每當春天氣息四溢的時候，人們便愛挑着杈子往樹上戳，而那些白皙的花兒便在樹丫搖晃之間散落一地。每當這個時候，周遭的孩子便成了花農，圍繞着大樹一邊奔走一邊撿起地上的花兒。他們喜歡把一大撮湊到鼻子前，然後來一個深呼吸，花的香氣便融合在空氣裡滋潤了嗅覺。從來沒有人追究白蘭花在這裡活了多少年，只是在它存活的時光裡，在每年春季降臨的時候便給人群帶來了喜悅，漸漸成為了小巷裡唯一的特色。
而我卻不喜歡這樣採花的方式，因為我從來不屬於樹下奔走的那群孩子。我總愛在微風吹拂安靜的晌午坐在樹下，看着樹上白顏色的小球兒，想着一些事情。有時候花蕾會從枝丫上自然掉落，也許掉在了我稚嫩的小手，也許掉在粗糙的水泥地。而我便在那些時刻把花兒一朵一朵收集起來，放到口袋裡。有時候能把口袋裝得滿滿的，只要把手伸進口袋裡，就能感覺到小精靈的躍動。而且手上殘留着白蘭的香氣，只要湊近鼻子，香味兒直沁心脾，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每當回到屋子，我便把花兒放置在屋子各處。放到婆婆的菩薩像手上，放到枕邊，放到書包裡……有顯而易見的地方，也有難以察覺的角落。只要屋子裡還瀰漫着白蘭的香氣，心裡便總是踏實。待過了些日子，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蕾開放了，香氣便更是濃郁，遠遠的便能聞到香味兒，而看見綻開的白蘭，心裡更是樂滋滋的。
春季是短暫的季節，而白蘭的容顏也隨着時間老去，白色的花瓣兒都染上了褐色。不過那並不預兆着終結，因為花兒還留着鬱鬱的清香。於是我便從婆婆的縫紉箱子裡取出一些白布，把凋謝的花兒都放在裡頭，然後用棉線笨拙地把裂口縫起來。在玩伴們面前突然拿出來：「嘿，看我的白蘭香包兒。」於是又迎來一陣笑聲。
後來不在小巷子居住了，故此也沒有看見白蘭花了。城鄉的發展一日千里，也許那白蘭花樹早已經成了時代的痕跡，但它卻一直存活在我的心裡，它不一定是花兒的形態，也許那是一盤自己做的炒飯，也許那是曾經爛漫歡笑的友人。只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在生命裡那些暗淡的時光，散發怡然的香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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