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我與季羨林大師只有遠望之緣。幾年前饒宗頤老在北京舉行書畫展,季老前來主禮。我由於仰慕季老的學問修養和風骨,很希望和他寒暄兩句,並拍一合照。因而央饒老作介,可惜是日人頭湧湧,並不能擠前相會,至今引為遺憾。
今季老既已駕鶴西歸,但曾經文革劫難,而仍得享高壽。而且當今最高領導人十分惜才,溫家寶總理多次到醫院探望,胡錦濤等領導人以不同形式對其表示深切哀悼。喪禮也將採用國家領導人(即政協副主席)規格,經歷過「牛棚雜憶」生活的季老,真正是生榮死哀了。
我對季老所研究的課題和語言文字完全外行,只是在看了他的《牛棚雜憶》後受到感動,以後便經常注意季老的消息,並先後購有他的回憶錄:《季羨林自傳》、《談師友》、《留德十年》、《病榻雜記》等書,讀來十分親切,就像和一位長輩聊家常一樣。
《病榻雜記》是二○○七年出版,是否他的最後一本文集,不得而知。但此書有他晚年的若干照片,十分可貴。他晚年長住北京軍隊的三○一醫院,臥室寬敞而整潔,每天有他的秘書李玉潔為他讀報,另一位助手楊銳幫他處理事務。《病榻雜記》書前有一短序,只有百來字,說原本擬名為《新生集》,後由張世林建議改為《病榻雜記》,他欣然贊同,認為原來的《新生集》乾癟無味,如此一改,「全書皆活矣」。
季老在書中說:「我有一個優(缺)點,就是永遠不讓腦海停止活動」,雖然年老病重,但「獨獨思維偏不糊塗」,想到什麼便寫什麼,又的確寫了不少,於是便編成這個集子。
他說自己是「耳雖半聰,目雖半明,但腦袋還是難得糊塗的」。我絕不敢與季老相比較,但目則不僅不半明,視力還只剩下四分之一,但卻敢自認腦袋「難得糊塗」。同樣是每天「不寫點什麼,不讀點書,靜夜自思,彷彿是犯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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