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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之樂,非一言兩語可以形容。 資料圖片
東方爾
秋風乍起,又是一年「登高望遠」的時節。可是,當你或攜親帶友,或獨自一人出門遠足,登上那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各式各樣的山頂時,得到的又是一種怎樣的感慨和情懷呢?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感觸的是一種怎樣的人生崎峭?
「天蒼蒼,地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豪氣的是一種怎樣的生命氣魄?
「無邊落葉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嘆息的又是一種怎樣的歲月沉重?
可見,登山之妙,登山之樂,自古皆是因登山者的身份的不同,目的的不同而不同的。不是麼?
秋日之下,隨意選一座山,順着那有路沒路的地方信步而上,路邊的花草林木,身畔的鳥聲蟬鳴,與自身的心跳、汗水、氣息,融為一體。那時,人世間的一切榮辱、紅塵裡的一切酒、色、財、氣,全部踩落腳底的腐泥爛草之下,人生滋味,得此幾回?
不畏艱險的登山族
嚴格地說,他(她)們不能算是一個族類也不能算是一個群體,因為他(她)們所選擇的愛好形式,決定了他(她)們只能是一些愈是艱險愈向前的散兵游勇們的形容詞。
我的表妹,恰巧就是這些散兵游勇中的一分子。秋天還在夏天的邊緣徘徊的時候,一貫懶得連鞋帶都不願意繫的她,便早早地從鞋櫃裡「掏」出她那雙「專業人員才能有的登山鞋」,三天涮一回,兩天洗一次。那天我告訴她,想登山你就往山上爬就是了,何必專門等到秋天?她滿臉不屑地說:這就是你老土了,登山是一種講究境界的健身運動,而要達到境界,第一重要的就是環境。夏天登山,純粹是與太陽較勁;春天登山,身上的汗水常常就有如細雨在一起紛飛的尷尬產生;冬天登山,寒風一來,簡直就是活受罪;而秋天則是登山的最佳時節,天氣不冷不熱,氣候不涼不暑,風爽爽地吹着,那時登山,那才叫有滋有味、有韻有樂。
表妹的一番話,我到底能明白多少我至今還思量不出來。她的話倒是讓我聯想起那年秋天的一次登山。那也是一個秋天,我幾位「醉翁之意不在山」的朋友去登山,爬着爬着眼看就到了一個險峻之處,看着滿山嶙峋的岩石,大家都說回去算了。不料人群中有幾位一見到臭蟲、老鼠鐵定得喊救命的妙齡女子,卻力排眾議,將腳上的鞋襪脫下來,赤着一雙嫩白的腳,毫不猶豫地往上爬,惹得護花使者們手忙腳亂地快步跟上,幫忙拎鞋的幫忙拎鞋,大喊小心的粗着嗓子直叫慢一點……當時我就尋思,這些女郎如果不是「矯情造作」,鐵定是比登山愛好者還高一級的「登山族」。待到爬完山後坐下來一問,原來,她們果然是登山族。
登山之樂,樂於上青天
登山族正是這樣一群喜歡挑戰自我的人,他們縱不是信仰「無限風光在險峰」的勇者,至少也是酷愛大自然、熱愛健身,一想到「山凌絕頂我為峰」就心潮澎湃的人。讀者先生小姐如果不信,待到秋風吹得滿山遍野的陽光成熟得像金黃落葉的那個時候,悄悄地到那些有一點兒名氣的「山」中去走一走,只要你的眼睛管用,那上山下山的鐵定每一張都是青春燦爛的臉。我之所以這麼說,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些臉不屬於其他的甚麼人,卻只屬於那些「愈是艱險愈向前」的登山族。
人之所以喜歡登山、愛登山,每每不顧登山登到腰酸腿疼,滿山遍野地喊爹叫娘,依然酷愛登山。在許多時候實在是因為登山之樂,樂就樂在彷彿一個人長時間地一直憋在水底下,突然有機會冒出來透了一口氣那樣的爽朗。
於是,周末也好,清晨也罷,雙休日也行、飯後散步的黃昏亦可,或獨自一人,或攜友帶親,只要你登上了山,那麼縱是不能使你得到「覺宇宙之無窮」的領悟,至少也能使你獲得「識盈虛之有數」的昇華。
登山之樂,一樂樂在悠閒。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人們終日為名苦,為利忙,苦得頭上腳下還不敢叫苦,忙得連上廁所帶小跑還得面帶笑容,如果尋上那麼一個「相看兩不厭」的山,隨隨便便信步而去,登到哪裡算到哪裡,那悠閒的滋味必定其樂也陶陶。
登山之樂,二樂樂在鍛煉。登山是一種運動,更是一個接觸大自然,走進大自然,親近大自然的絕好機會。現在的人動輒就喊「回歸自然」「天人合一」,可是一想到賺錢,不該砍的樹照砍,一想到「利潤」不該排放的污染照排。而登山,卻能使登山者拋棄一切名利之心,全身心投入到「鍛煉」當中去,讓登山者於「大汗淋漓」的痛快中獲得快樂的享受。
登山之樂,三樂樂在消遙。自古登山如做人,有多少信心,有多少能力就能做多大的事,登多高的山。而登山之消遙最講究的就是隨心所欲四字,登山者只要你一不求自己要登上多麼高的山,二不想自己要登得有多麼漂亮,想登多高就是多高,願意從哪個方向開始登,就朝着哪個方向走。意到腳到,腳到眼到,眼到心更到,讓那山上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隨着你的心跳呼吸一起起伏,那時,你能不將平日裡的種種苦痛悲哀全都拋諸於腦後嗎?
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那些永遠也不會抱怨你,欺凌你、討厭你的山,登山之樂,山無言時,樂在你無語,登山之樂,樂在山有情時你有笑,登山之樂,樂在山美麗時你風采,登山之樂,樂於上青天。
登山之妙在於趣
有道是,眼中無山,心中有山,一生只登一座山也得山味、山韻;而眼中有山,為了登山而登山,縱是登遍所有的大山小山,所體驗到的也只能是山的皮毛。因而,我始終認為,凡是登山,能登到哪裡算到哪裡的人,才算是最得登山之道,最解登山之風情的人。人生有順逆,這世界並不是所有的山,你都能登上,更不是全部的人生歲月,都能如你所料,如你所願。常言道:「人生事,不如意有十之八九」,登山何嘗不是如此,如果不借助代步工具,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人們能登上幾座?
當然,人們大可不必為登山不易而氣餒,實際上,自古登山如做人,靠的是一種精神,要的是一種氣度,講究的是一種意志力量。登山時,量力而行,最得登山之法,鼓勇向前,同樣也是生命中另一種不屈不撓的氣概。所以我說,秋日登山,無論你是文人墨客,或是大款小爺,或是新新人類,或是平頭小百姓,只要你不學那位不斷推着石頭上山、周而復始,終其一生都在登一座無法立足的山的希臘神氏,便可得登山之妙了。
由此可見,登山之妙,實在就在一個趣字當中,這個趣有飄然之趣、悠遠之趣、登高之趣、怡然之趣、豁達之趣等等。但萬趣不離其宗,好的趣味要不受干擾靜靜咂摸才能品出來。而人之所以登山,除了強身健體的理由外,想借助登高望遠來蕩滌日常生活中滯留在胸間的鬱悶之氣,進而在開闊的高遠處獲得一種超常的感覺,當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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