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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開周
讀《六祖壇經.自序品》,忽然發現《西遊記》裡孫悟空的求道過程跟六祖慧能的求道過程太相似了。
慧能最初是個文盲,聽買柴人誦經,喜歡得不得了,問他從哪兒學來的經文。買柴人說,從黃梅縣東禪寺弘忍大師那兒學的。於是慧能去找弘忍拜師。
悟空最初也是個文盲,聽砍柴人唱曲,喜歡得不得了,問他從哪兒學來的真言。砍柴人說,從方寸山三星洞菩提老祖那兒學的。於是悟空去找菩提拜師。
慧能見到弘忍,先遭一頓奚落:「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
悟空見到菩提,也是先遭一頓奚落:「趕出去,你本是個撒詐搗虛之徒,哪裡修什麼道果!」
慧能入弘忍之門,弘忍讓他去幹雜活,一直不授法。
悟空入菩提之門,菩提也讓他去幹雜活,一直不授法。
弘忍給慧能開小灶,用棍敲了三下石臼,暗示他三更入內。
菩提給悟空開小灶,用手敲了三下悟空的頭,也是暗示他三更入內。
慧能學法,只要學無上菩提,以了生死大事。
悟空學法,只要學長生之道,也是想了卻生死大事。
弘忍給慧能授課,一晚上就搞定了,其言甚簡,其法甚玄,講究頓悟,效率非常的高。
菩提給悟空授課,也是一晚上就搞定了,也是講究頓悟,效率一般的高。
弘忍傳授慧能衣缽之後,囑咐他一定要保密,以免有人害他:「衣為爭端,止汝勿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汝須速去,恐人害汝。」
菩提傳授悟空法術之後,也囑咐他一定要保密,以免引來殺身之禍:「這個工夫,可好在人前賣弄?假如你見別人有,不要求他?別人見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禍卻要傳他,若不傳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鑒於二者有這麼多相同以及相似之處,我們有理由懷疑《西遊記》中悟空學道的主要情節是脫胎於《六祖壇經.自序品》。
當然,杜撰悟空學道故事的那位(可能是吳承恩老師,也可能不是)未必非要看過《六祖壇經》,才能整出來跟《六祖壇經》非常相似的情節。因為隋唐以降,俗講一直長盛不衰,很多佛教故事經過高僧及居士的通俗化傳播,在明清時期早已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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