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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非「風月書」，是研究「風月」之書。
黃仲鳴
舊小說有《醒風流》一書，此文只是借用這一名稱。特此聲明。
話說梁啟超早年曾組織「一夫一妻世界會」，擁護女權主義。主持學生徐志摩和陸小曼婚禮時，曾義正辭嚴大罵徐志摩用情不專，必須痛改前非，而這一次是最後一次結縭云云。依此而觀，梁啟超確是道德楷模，和胡適都屬「正人君子」。可是，梁啟超流亡南洋時，卻傾情當地一何姓小學女教員，愛得死去活來。原配梁惠仙知悉後，恐「肥水流向別人田」，趕忙為他物色「二奶」。梁啟超與何女之戀，事後也不知為何「好夢成空」，最後承受了夫人「奉上」的侍女王姨（王桂芬也），也忘了什麼「一夫一妻」，與「二奶」生了三子二女。
梁啟超「自食其言」，曾作此解釋：男人「凡有過人之才者，必有過人之欲。」後來覺得不符當初主張，便補上「有過人之才，有過人之欲，而無過人之道德心，以自主之，則其才正為其欲之奴隸。」這番話，實是「文過飾非」，倒不如說是在「風流」中「醒」了過來。男人風流就風流，何必掩飾。梁啟超之與何女，是愛；王姨者，是「奉上」之物，以滿足梁之「過人之欲」，捨「風流」外，尚有甚麼！或曰先「風流」後有「愛」，那就不得而知了。然由此而觀，徐志摩為追求愛情，既愛陸小曼，卻又忘不了林徽因，一副公開的才子風流模樣，比之梁啟超，確是「真小人」得多。
同樣，胡適既有髮妻江冬秀，而牽纏的感情是非卻不知幾多！但胡適比梁啟超較為蠱惑，將風流債掩飾得密密實實，是否越軌，那還要歷史證明，但綜觀他的一生，確奉行了梁啟超的一夫一妻制。
近來捧讀江曉原、王一方合著的《准談風月》，甚為過癮。江、方二人將男女之間的性分析得透透徹徹，確是「醒」風流的好書。
在下初懂人道之時，曾聞柳下惠坐懷不亂的故事。當時與一班損友，對此即起哄，認為世間鮮有此奇漢；一致下結論，認為柳下惠一定是不能人道。《准談風月》對此也有質疑，最與吾等少年時意見相同者，就是這一點：
「當勸柳下先生去檢查身體，是否有荷爾蒙水準低下的情形，本已是『乾柴』遇『烈火』的事情，為何燃燒不起來？道德的力量雖強大，但無法完全掃平生理法則，應檢查『柴』是否『濕』，『火』是否『衰』，興許是欲犯不能，便乾脆不犯，以賺取正人君子之名。」
柳下惠的故事，疑點甚多；可惜歷史就只有這一面之詞，難尋其真相。然而，這卻令我想起，那個被柳下先生擁抱在懷的女子，在當年的道德禮教下，她將何去何從？宋朝開國之主趙匡胤未為皇之時，千里單騎送弱女趙京娘歸家，途中雖嚴守禮法，但難掩悠悠之口；趙家欲以婚配，趙小子卻揮袖而去。他也是「醒」風流，男子當以大業為重也，害得趙京娘自盡告終。
《准談風月》專談男女之事，不是「風月書」，是「學術研究書」，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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