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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短篇小說集,全是少男少女的夢。 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二○○九年九月二十五日黃昏,當我正口沫橫飛,教授學生如何做人物採訪和寫作時,課室門一開,一位披着黑黑的長髮、飄着粉紅色輕紗上衣、緊緊的牛仔褲,腳踏半高跟鞋,瞪着圓圓的、水汪汪的眼睛、臉綻淺笑但又飽含慧黠的、年逾三十的女子走了進來。全體學生馬上起立,起勁的鼓掌。
深雪來了。同學期待已久。
在此之前,我從沒讀過深雪的作品。只聽內地的朋友曾說:「香港有位另類的女作家,和亦舒、張小嫻迥然不同……」我插口問:「你指的是李碧華?」朋友說:「不是。是深雪。」噢,深雪?朋友笑了:「很殘虐,但又很華麗,和張愛玲的華麗與蒼涼不同。」於是在課堂上,做了個測驗:「哪位同學看過深雪的作品?」一班二十五人,大半數舉起手,並且七嘴八舌:「很殘酷呀,斷手斷腳的。」「變態呀,但好好睇。」「她是魔女,魔女作家。」
在另一班中,我亦曾作此調查。想不到,深雪竟然擁有如此眾多的年輕讀者。根據這個指標,我在主編的《百家》文學雜誌,安排了一次專訪,還邀請深雪來到學校,作一次「公審」。
用「公審」這個名詞,實不為過。同學的言詞十分尖銳,直透深雪的內心世界。深雪也剖開心靈和同學直面對直面,真情對真情,度過了一個輕快而愜意的黃昏。我只靜坐一旁,心裡一直在想:這個深雪,可似曾相識呀。腦際似乎有道輕紗,飄呀飄呀。直到有同學問她「深雪」筆名的來歷,直到有同學說出「羅穎思」這個名字時,我腦中的輕紗才立時撥開,不錯!羅穎思,她有本《絕對討厭的女孩》,是十多年前,梁鳳儀創辦勤緣出版社時,曾送了我一大疊書,其中有一部就是《絕對討厭的女孩》,封底那幅披着電曲長髮、圓目如電、臉容姣潔、身材高挑的女孩,可不正是眼前已變得豐滿成熟的深雪!
於是歸家,在雜亂書山裡翻呀翻呀,就翻出《絕對討厭的女孩》。這是深雪的處女作,和她後來的作品,風格已全然不同,但文字簡潔,一個個年輕的夢,看來亦清新可喜。
其中一篇〈心澀〉,女主角的名字竟然是深雪。不錯,深雪的筆名就由此而來。小說中的深雪,經過一次愛情創傷,而終又獲得另一份愛的過程,羅穎思描寫得絲絲入扣。當小說中的深雪重獲愛情的滋潤時,令暗戀她的男主角、小說中的「我」滿懷失落時,我就想到,現實中的深雪,並無小說中的幸運,她歷經愛情的創傷,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年屆四十,仍希望有白馬王子。
深雪自言是「剩女」,「剩女」是愛情戰場上「剩」下來的「孤軍」。「剩女」渴望愛情,正如青春少艾時的羅穎思,一直在渴望。只不過,那種「心澀」的情懷,一變而為「殘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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