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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馮 磊
網絡上流行起了一款名為「後宮遊戲」的文字遊戲。遊戲的具體方法是，參與者加入QQ群以後，每天通過向「皇帝」、「皇后」請安來加分。同時，通過創作「宮怨詩」來升級。
「後宮遊戲」的遊戲規則被曝光以後，引起很多人的興趣。來自網絡的消息說，有的家長對此表示贊同，原因據說是他們自己的孩子不會寫作文，現在玩了「後宮遊戲」，通過創作「宮怨詩」提高了作文水平。除了部分實用主義色彩濃厚的家長之外，網上對此遊戲表示反感和驚訝的人也不在少數。這種通過「早請示、晚回報」來晉級加分的遊戲，究竟是否培養了孩子的奴性意識，其實是很多人關注的焦點。以至於有網友驚呼：「奴性竟然是如此煉成的！」
「後宮遊戲」究竟是否在培養等級意識和奴性意識，我覺得或許是一個見仁見智的話題。對於玩遊戲的孩子而言，目的或許很單純：他們從清宮戲中獲得靈感，「格格」們如此清純可愛，「皇阿瑪」們如此慈祥，玩一把模仿秀也未嘗不可。——反正，「南山詩案」一類獨裁的把戲是很少有人告訴孩子們的。
這個遊戲，讓我感興趣的地方在於它的「晉級」模式。百度上介紹說，後宮遊戲的核心就是「升級」，以主要設置妃嬪為例，一般最低級的宮女，要通過少則近十個，多則數十個的級別才能升級到「皇后」。而升級的主要手段為獲取加分，也就是遊戲管理者「皇帝」、「皇后」的嘉獎。讓人驚訝的是，遊戲的始作俑者不僅規定要連續四五日要向「皇帝」、「皇后」請安才能加分，還有「侍寢三次者、加十分」的要求。
這個「升級」的把戲，頗讓我聯想到現實社會裡事業單位從業人員的職務晉陞。數年前，人民大學的教師張鳴在一篇題為《讓教師磕頭的程序》裡，就提到過今天學校裡存在的種種等級森嚴的制度。這個制度究竟如何，身在其中的人自然都能夠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升級」是一個把戲。這個把戲的核心內容就是「管理」人。這裡所說的管理，前提不在於科學與否，而在於所管理的對象是否聽話，表現是否讓管理者滿意。比如後宮遊戲，通過設置重重等級障礙，達到同工不同酬的目的，並進而達到所謂管理的目的。這樣，渴望高回報者自然要採取種種手段來達到目的。這些手段，除了「聽話」之外，顯然還包括「侍寢」一類的鬼把戲。當然，你也可以說，「侍寢」是見不得陽光的，是交易。這當然沒錯。但問題在於，是誰讓大家爭先恐後前來陪皇帝老兒睡覺的，難道不是制度本身嗎？
有朋友從東北回來，向我介紹參觀「日俄監獄」的見聞。日俄監獄是沙俄和日本法西斯建成的，是兩個帝國主義國家佔領大連時期殘害中國人民的一座法西斯監獄，被稱之為「東方的奧斯維辛」。
這個監獄，有一種臭名昭彰的制度，叫做「七等飯」。在日俄監獄，罰飯是獄中最普通的刑罰，獄方按照被關押者的表現和勞動強度將飯量分為七等，七等飯最少。凡「違反監規」者，輕者要罰掉當天飯量的三分之一。重者，關暗牢的人要罰吃七等飯，盛飯的飯勺是同樣大小的，但是盛的過程中都要加上木墊子。一等的墊子最薄，所以飯量要多；七等飯的墊子最厚，從外觀形狀上看都是滿滿的，但是飯量卻是最少的。
日俄監獄裡的「七等飯」，從原理上來看，能夠達到「獎勤罰懶」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可以瓦解犯人們之間的團結。同樣的，因為等級的存在，犯人們爭着「表現」、爭着揭發他人，這樣就造就了一種恐怖的「管理」或者說控制氛圍。—這個思路，客觀上來看，比後宮遊戲要殘酷得多和現實得多。
中國古代的封建社會，不僅時間漫長，而且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就在於等級制度的複雜和相對於西方封建社會的體制靈活。說到等級制度的複雜，可以從官階的設置來看。從正一品、從一品到從九品，這十八層台階就像十八層地獄，最後建設而成的是一個漫長的道路，中國古代的士子們就在這條道路上爬啊爬，爬白了雙鬢，熬白了頭。旁觀者感慨不已，沉浸其中者津津有味。一直到油盡燈枯為止。
如此複雜的官僚結構，自然可以造就大批聽話的奴才和所謂「既得利益階層」。當一個體制造就出的是大批「老年得勝者」和「赤膽忠心得勝者」，其擺弄人的目的，其實就達到了。只是，這種把戲裡面，哪裡還有心靈的自由和人格的獨立一說呢？！
這，就是通過飯碗大小來擺佈人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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