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青 絲
宋代是一個文化興盛的時期,許多流傳至今的民俗文化活動都在此時起源,中秋節的確立也是其中之一。雖然月亮在遠古時期就已受到先民的崇拜,可是在宋代以前,人們賞月祭月的活動,還是停留在一個興之所至的業餘層面,相較而言,前人更為看重的是上元、中元、下元三節。到了北宋,中秋被正式定為節日,並在此基礎之上,逐漸發展出了許多相關的民俗活動。
在追述北宋都城開封府人文風貌的《東京夢華錄》中,北宋的中秋節是非常隆重的。每年的中秋節前,街市上的店舖就開始售賣新釀的酒,並用彩布把店面的門面裝飾一新。市面上,螃蟹一類的海鮮,以及多個品種的水果都於此時上市,以供人們應節。中秋的正日,街市上的店舖就買不到酒了。到了晚上,有錢人家紛紛在自家裡搭建賞月的台榭,普通人家則爭著到各酒樓預定坐席,邀約親友,一邊飲酒一邊賞月。鄰里間的小孩子也是相約遊戲。種種慶祝活動,一直延續到第二天早上。
宋人還有在中秋節觀潮和弄潮的習俗。早在漢代,人們就已知道月亮能夠影響地面的潮汐,月圓之夜,潮汐也就越大。枚乘在漢賦《七發》中云:「將以八月之望,與諸侯遠方交遊兄弟,並往觀濤乎廣陵之曲江。」枚乘所說的到廣陵之曲江觀濤,就是指到錢塘江看潮,因為八月十五這天的潮水,漲落的勢頭要勝於常時,最為壯觀。這一習俗到了宋代,更為盛行。一些水性好且又膽大的人,百十為群,手持大彩旗或紅綠小傘,迎著潮水溯流而上,在洶湧起伏的潮水中嬉戲表演,手中的旗傘且不能被水沾濕,圍觀的眾人則在岸上喝彩。蘇軾在杭州為官的時候,曾寫過一首《詠中秋觀夜潮》詩:「寄語重門休上鑰,夜潮留向月中看。」由中秋之夜不閉城門這一情節,即可見當時的百姓於中秋之夜觀潮的盛況。
宋室南渡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養息,又由衰復盛,恢復了元氣,不論是皇室還是平民百姓,都重新開始注重中秋節。在南宋人吳自牧的《夢粱錄》中,月餅一詞首度出現。只不過,月餅還不是南宋百姓中秋節必備的賞月食品。彼時的富家巨室,賞月方式乃是登高樓,廣開宴席,琴瑟歌舞,整夜狂歡。尋常人家則是安排家宴與親人團聚,共享天倫。居於僻街陋巷的貧困人家,即使是借貸度日,中秋這天也要略備些酒菜,勉強迎歡,以免虛度佳節。
南宋的皇帝對於過中秋節也很重視。每年的中秋節,宮中就會籌辦過節的一系列活動和宴會。京城中皇帝出行的街道,也會用燈燭、食品、飾物裝點,稱之為「歇眼」。周密在《武林舊事》中記載,有一年中秋,宋孝宗去向太上皇趙構請安,趙構留孝宗當晚一同賞月。孝宗於是留下來與趙構一同參與了宮中備下的中秋遊戲:到射箭廳射箭,看御馬院的內臣打球,吃從街市上買回來的零食,看水傀儡。到了晚上,趙構大開宴席,同時召集數百名樂工演奏歌舞樂器,把節過得非常隆重。
中秋夜裡,街市上賣零食玩物的小販,與賞月的遊人也是絡繹不絕,一直到凌晨方散。為了祭祀傳說中的江神,百姓還在中秋夜裡到水邊放一種名為「一點紅」的羊皮小水燈。有時候,數十萬盞小燈浮滿水面,燦如繁星,形成了一道富麗多彩的景觀。另外,從八月十五到十八日,錢塘江上下的十餘里間,觀潮的人群摩肩接踵,許多服飾華麗的婦女也隨同家人前來看熱鬧,一路上車馬擁堵,小販售賣的飲食和玩具都比平時要貴上數倍。
從宋代的中秋民俗文化活動中呈現出來城市發展與繁榮的商業景象,可以一窺這個文化燦爛時期的其中一個社會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