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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肢體表現生死的孫麗翠。
天災人禍近年時有發生,更牽動著每個人的情緒,嚴重時甚至會影響個人的價值觀及世界觀,但在悲哀過後,不是很多人能真的反思生離死別的傷痛及生命的意義,探索生死的議題,所以現在很流行一些提升抗逆力的課堂,似乎時代愈進步,人愈不知如何面對生死等深層次問題。
早前,香港「默寄默劇團」邀請了台灣默劇藝術家兼「上默劇」藝術總監孫麗翠,來港演出其名作《我從遙遠來》兩場及舉行一連串工作坊。《我從遙遠來》其實改編自藏傳佛教經典《西藏度亡經》,參考《西藏生死書》,內容揭示了解死亡是深入生命的開始。
用肢體表現生死問題
孫麗翠自幼學習武術、太極及氣功,80年從台灣「國立藝專」影劇科(現為台灣藝術大學)畢業,之後到歐洲深造,83至86年在巴黎師承Jacques Lecoq、Marcel Marceau等默劇大師,91年回台從事表演教學,期間曾遊歷中國大陸、東南亞、澳洲等地方,99年在台灣陽明山成立「上默劇」,從行、住、坐、臥、飲食、農耕、自製衣服等生活行為中實踐劇場工作與天地連結。
坐在筆者面前的孫麗翠個子不是很高,略為瘦削,說話也很細聲,在長篇大論與簡單回應之間,她的一個點頭,或是一個轉身,卻透出一種力量,很吸引人。縱使要應付對默劇不認識的筆者,她都會耐心地簡述默劇文化的發展,從希臘,到法國,再說到香港及台灣,從宏觀的環境,再到個人的訓練。
「默劇藝術向來位於表演藝術金字塔頂的精粹部分,必須要讓學習者及觀眾了解它的層次與境界,大家才能接受它,但純粹的默劇藝術不論在何處發展,又很難成為大眾娛樂表演,所以一直都是如此的小眾。但我們要先讓大眾了解默劇藝術有別於舞蹈及話劇,默劇才能充分地發展。」孫麗翠亦以法國為例,解釋由於文化的包容性,以及環境的促使,令默劇能融入現代舞、話劇、歌劇及馬戲等表演中,也能為大眾所接受。
我們再從默劇,說到中國、印度等的傳統戲劇的肢體藝術表演。「中國傳統戲劇、日本能劇、印度宗教舞曲中,當然也很重視做手,而且除了藝術表演成份之外,也有濃厚的文化宗教意義。」對孫麗翠而言,一個轉身、伸手,又或是拍檯,都是某一種意義的傳遞。
「藉著默劇,我希望稍微影響大家對生命與生活的執著,在活著時學習看清死亡,我想活著的意義必然會進入另一境界。」孫麗翠一人演出少女成為婦人再變為老婦的過程,牽引出生命中層出不窮的變化,展現生死不僅是一個個體的轉化,同時也是人的記憶、習性與慾望,在新舊不停逝去與來臨之間找到安息的地方,孫麗翠用身體動作,加上面具表達扮演及轉換角色,串聯出有關生死的不同境界及層次,藉以表達出生死原來是同一件事,也同樣有著重要的意義。
無論是因為父親是西藏人,又或是自己對生死問題的看通看透,孫麗翠給人的感覺是看透生死,因為這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問題,也是所有人都要面對,以及所有文化中的重要成份,無論是東方人也好,西方人也好,所以藉著沒有語言「阻礙」的默劇,單純地透過肢體表情,一行一止,一伸一縮,反而能表現出文化的共通性。
孫麗翠又說,戲服、面具、音樂等,可以用來幫助表現,以及加強表現的力度,但一切還是以表演者為最重要,其他的都不可以over,否則她就寧願不要。
內心到外在的鍛煉
孫麗翠同樣重視內在,也許因為她小時曾習武,所以認為功夫很重要,這不是單指身體上的鍛煉,而是內心意志,因為你從外在的世界吸收,之後要在內在消化、提升,所以默劇表演,不單指肢體,也從情緒、思考上去提升,水平才會高。
因此,她說平時靠觀察,以及耕田作日常訓練,筆者反而認為是她有一顆豁達的心,不但是在打坐思想時,即使是平時,她也有一種與天地連在一起的心,才能挖空自己,再去承載,最後用肢體表現出來。
「今次來香港除了表演,也會教工作坊,但我會教學員最基本的東西,好像如何運氣、用力等,去訓練他們的內在,打開他們的心。只有幾堂時間,他們也不可能學會所有技巧,我反而想他們打好底子。」
默劇對於孫麗翠,不是一種純粹的表演藝術,是一種修為;不是一種肢體的表現,是內在思想的提升。難怪默劇一直這麼小眾,因為大多數的人被太多東西煩擾,不要說內在的提升,就連生死也不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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