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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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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汪琬「義賣」葉星期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10-12]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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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葉燮筆墨。 網上圖片

劉誠龍

 汪琬與葉燮都是康熙年間學界大腕,本來是好友,後來兩人所持理論總是作對,知心之交翻為對掐論敵,看似學界事故,我更樂意看成是人心故事。

 莫看汪琬做文溫文爾雅,做人卻是飛揚跋扈的。汪琬性格急躁,喜歡與人爭論,每與人爭長論短,都要壓人一頭才放手,汪琬也是高才,「鈍翁於書,無所不窺,尤精六經,為文出入廬陵、震川間。」儒家學問學得好,博學多能,文章遠比歐陽修、近攀歸有光,文才口才是這麼好,誰敢甲方乙方坐辯論台,與其爭鋒?只是智者千辯,或有一失,別人逮住他話語漏洞,反戈一擊,也是有的;汪琬爭不贏了,他就變換法子,一定要贏,咋變呢?嘴巴變拳頭矣。辯不贏,打都要打贏。「鈍翁性卞急,遇意所不可,輒攘臂爭。」臉紅脖子粗,老拳揮來,打落你門牙,讓你從此吐詞吐不清楚,看你怎麼再與他去一辯高低。

 這種個性不可說壞,其實是蠻可愛的,直嘛。性子直,比肚子裡彎彎腸子多的人,怎麼都要好,與其打交道不需要太多的防備。所以汪琬聲譽有人說很是可以,「士友相傳鈍翁喜罵人,然坦率無城府,喜獎借後學,片語之佳,不難首俯至地。」罵了也就罵了,打了也就打了,事前沒想存心想害你什麼,事後也不想搞你路子,與這樣的人結緣交往,也是福氣。

 說「鈍翁喜罵人」,葉燮先生肯定是認同的,說他「坦率無城府」,葉燮先生還會認同嗎?估計開始是認同的,後來就不認同了。葉燮與汪琬,最初往來,特別交心,葉燮有甚心事,總是找汪哥傾訴,心有煩難問汪哥,汪哥長他三歲,多吃三年食鹽,識見高些自是當然。康熙17年,皇恩浩蕩,康熙向士子派發利是,廣泛發放福音書,「詔開博學鴻儒科」,意欲把天下士子籠入其長袖裡,納入其體制裡,管吃管住,還管錦繡前途。這事對讀書人來講,是好事,可是那時節的汪琬與葉燮有憤青情結,平日裡兩人相對品茗,或者抵足夜臥,定然是相約做在野派,不入樊籠不進體制的。

 最先有點扛不住康熙誘惑的,是葉燮。葉燮看到了「詔開博學鴻儒科」的文件通知,很是坐不住了,按他的才能學問,拿下這次公務員考試,一定不在話下,能考不考也不對,然而,原先信誓旦旦不低頭,不與朝廷合作的,為一塊懸掛在頂頭的燒餅,就低下高貴的頭顱了麼?葉燮心裡很是矛盾,有疑難找汪哥,葉燮心底裡真把汪琬當知心的,他就跑到汪琬家去。雖然兩人都在浙江,但一在吳縣,一在嘉興,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葉燮心裡有疙瘩,專程去與汪琬掏心,可見對汪琬的信任。

 葉燮到汪琬家,直話直說,汪哥,這次康熙給這個機會,我們是去還是不去?要去,我倆,不是你中狀元,就是我中魁首,咱兄弟都定然拿下榜次的:「我二人在所必舉,將應舉乎?抑不應舉乎?」汪琬聽了,對葉燮冷笑:我們不是說要做思想獨立、個性自由的人嗎?你受不住誘惑啦?要做就要做千古名人,不要去做那些蠹吏。汪琬說道:「宜不應,則名更高也。」設身處地,以己度人,我可以想像葉燮聽了汪琬之話那情形之窘迫。我也曾有個跟汪哥汪老師一樣的兄弟,曾經對我進行理想教育。那次,是我準備去參加某地市級佐貳選拔賽,向我兄弟去請教:這佐貳考得還是考不得,老兄給我訓了一頓:你淡泊一點好不好,你超然一點行不行?看到一點殘羹冷炙,就手伸得老長,嘴巴張得大開,真沒志氣。說得我臉紅紅面訕訕,恨不得鑽地縫。以此推想,葉燮先生受到汪琬先生的奚落與訓育,心理將是多麼自卑,定然自責自己:境界咋這麼低呢?

 汪琬先生對葉燮先生以兩種高義進行教育,一是德之高義,要甘於淡泊,不要為了康熙排出的一糊屎,而失去了士子氣節;二是學之高義,學者要做學問,做官僚是一時的,做學問是永久的,做官僚多是遺臭萬年,做學問流芳百世的概率高些。聽了汪琬這番話,葉燮也就斷了俗念,對康熙伸出的橄欖枝,他先前還猶豫逡巡,這時卻是堅決反剪著手,不接了。

 讓葉燮先生氣得跺腳的是,葉燮先生聽了汪琬之話,下定決心,不怕失去,排除心難,去爭取做名士,沒承想,他不去了,汪琬卻去了。「橫山先生信以為然,後鈍翁卻竟應舉。」葉燮字星期,晚年結廬浙江橫山,所以世稱其為橫山先生。葉燮年輕,心地單純;汪琬年大些,做事老成些。也許汪琬是這麼想的,若與葉燮同時去考,因為政府開科取士,錄取名額有限,做好葉燮先生的思想工作,叫他不要去考,那少了一個競爭對手,高中幾率就大些。像這般國考,一個職位,參考者成千上萬,多一個考,少一個考,並沒多大影響,但在汪琬心裡,估計是這麼想的,少一個競爭者,就多一個中舉的萬分點吧,搞倒一個算一個。那位曾經勸導我不要去考勞什子佐貳的老兄,後來他卻去考了。只是非常可惜,我之仁兄因那種競爭太厲害,未置孫山前。

 汪琬先生才氣大,這回應考,還真馬到成功,一舉首登了龍虎榜。「御試名列甲等,改翰林院編修,入館僅六十日,撰史傳百七十篇。」每天寫史傳近三篇,真是奇才!康熙多次評汪琬為先進工作者,到了汪琬退休回老家住,還嘉獎不已:「汪琬久在翰林院,文名甚著,近又聞其居鄉里,不與聞外事。可嘉!」汪琬退休,只做學問,不發政論,自然可嘉,所以康熙「賜御書一軸以榮之。」

 而葉燮因這事,與汪琬割了義袍。葉燮心中有氣,也是當然,你想啊,汪琬是大儒,孔孟之道學得那麼好,孔子曰仁,孟子曰義,汪琬把仁與義學來學去,學沒了,葉燮不氣憤麼?從此兩人一直較勁,汪琬發表高論,葉燮必然批駁,兩人各自帶了一批學生,學校只隔著一座山,帶動學生之間也互相較勁,這邊嶺上發表上山之宏論,那邊山頭則組織寫作班子發表下水之高章,「互相抵牾,兩家門下士各持師說不相讓。」

 葉燮與汪琬,互相對立,其實也不是你死我活,兩人之間只把爭論放在學術之間,並沒進行人身攻擊。汪琬除了那次對葉燮做得實在不地道之外,此後並沒太多惡舉,他性格確實比較耿直。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年輕時候,誰沒做對不起朋友的事?葉燮其實也不是心眼如針的人,雖然與汪琬對著幹,但汪琬死後,他卻特別傷心,「今汪歿,誰譏彈吾文者?吾少一諍友矣。」原來葉燮只把汪琬定位為諍友,沒有定位為敵人,葉燮是個厚道人。若葉燮生於今朝,碰到這情景,極可能不把汪琬當諍友,八九成把汪琬當死敵了。於今朝而言,葉燮那時代古一些,人心自然也是古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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