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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曼。 網上圖片
白落梅
偶然想起那些凝固在過去的女子,那些被世人讚譽為風華絕代的女子。比如張愛玲、或是陸小曼、或是陳三毛、又或是林徽因,這些女子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無論她們的過去是怎樣,但是記得她們的人真的很多。昨日我用一瓣素心為張愛玲描摹,今日又該為陸小曼添上淡墨的一筆。
關於陸小曼,我所知道的亦不多,只知她擅長繪畫,且喜歌舞,亦寫得一手好文章。在她風華之齡與詩人徐志摩相愛,之後過著一段奢靡腐朽的生活,並且做了個鴉片鬼。亦知道她生在上海,死在上海。還知道她是個任性、浮華、招搖,卻又寂寞、寥落、孤清的女子,她身上帶著蠱惑人的妖氣,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這樣的女子,彷彿會巫術,令他的前夫王賡為她傾倒,又讓徐志摩為她癡狂,還讓翁端午為她迷醉。她是一劑毒藥,如同罌粟,在人生的枝頭開出罪惡的花朵,那芬芳飲下便要斷腸。
當我看到她年輕時的照片,黑白的剪影裡並瞧不出她有多妖媚、多叛逆,只是淡淡的微笑,秀麗而端莊。甚至可以說在她遇上徐志摩之前算得上是個端莊的良家女子,可是她骨子裡流淌著風情的血液。她奉父母之命嫁予王賡,王賡雖不是那等不堪的俗物,與陸小曼的風華相比,就顯得太過平庸了。當新婚的激情過後,就再也不能在陸的心中濺起半點浪花了。陸小曼如何會願意靜守在北方那個沒有情調的寒冷小城,與他過著不鹹不淡的簡單日子?
有人說,陸小曼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她的眼光裡時常漾起心泉的秘密。而她那帶著蠱惑的秘密,被浪漫的江南才子徐志摩發覺,並且拆穿,從此為她傾心。陸小曼的心靈為徐志摩浪漫深情的詩歌顫抖,那種波瀾壯闊的愛情點燃了她鬱積在心中的那團火種,她要擁抱著徐志摩,同他一起燃燒,一起化為灰燼。
她做到了,嫁給了徐志摩,每天風花雪月,幃帳裡溫情繾綣。新婚過後重返上海,陸小曼禁不起上海的歌舞昇平,從此沉迷於奢華腐朽的夜生活,打牌、聽戲、跳舞、喝酒。她太奢侈任性,憑著驚人的美貌像個交際花似的周旋於那些所謂的社會名流中。她太放縱招搖,到最後竟然和翁端午隔燈並枕躺在一張榻上吸鴉片,吞雲吐霧全然忘了她是徐志摩的太太。這時的陸小曼早已丟了從前的靈性,只是盡情地將自己放縱,在腐朽的路上漸行漸遠,想要回頭,卻是不能。
熱烈的開始,需要熱烈的結局,她與徐志摩的那段緣,直到徐志摩粉身碎骨、魂消魄散之時才終結。徐志摩的遇難,是那麼突兀,瞬間剜去陸最後一顆真心,從此生死無懼,任爾西東。愛情死了,陸小曼卻也還是離不開上海灘,離不開翁端午,離不開阿芙蓉。後來,翁端午也死了,而陸小曼帶著一身病骨,依舊活著。她笑看紅塵悲歡笑,哪怕滄桑得不成樣子,哪怕容顏盡失,還是堅決地笑著。我佩服這樣的女子,風華得驚世,又落魄得傾城,她恨不得將一身的劇毒輸入所有人的骨髓裡,讓那些愛的人穿腸而死,又讓那些不愛的人腐爛而死。
陸小曼死了,也許是病死,也許是吃鴉片吃死,甚至是寂寞死了。她在來的時候來,在走的時候走,甚至沒有該與不該。她帶走了她的妖氣,帶走了那芬芳的毒藥。她沒能和徐志摩合葬在一起,各自在屬於自己的泥土裡開花,再也結不出同樣的果實。
罌粟花開,罌粟花落,一生煙雲,已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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