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歷史：孩子不上街

《超凡學生5－－未來歷史》連載小說

袁兆昌 作家

　我還記得，就在政府決定向我們派發現金的中午，孔媽子（家母綽號）到了街上慶祝，參與下午便即舉行的「成功爭取數千元」嘉年華，我因「父」及「子」及「考試」之名向孔媽子祈求，千萬不要讓我上街。「他們給我數千元啊！無論如何，我們要做點事情來，豈可以怨報德？」家母又孔子上腦，在家境赤貧的狀況下，來個義犬報恩。我則以一整本中國歷史教科書，一如驚動蟻民的鐵馬，堵住孔媽子可以看到我的範圍。

遲來的補償

　「最好的教育就在街上，我要帶你上街。」孔媽子不理會「中國歷史」的鐵馬，把書本合上，還在我的頭蓋拍了一下：「來！來慶祝吧！」我從來不認為政府無端派我們數千元的，正如小學女生成長講座一般，為甚麼去禮堂坐坐，便可拿到女生的衛生用品？那其實是某衛生用品公司所做的廣告。這數千元與衛生用品沒分別的，政府可能要我們替她賣廣告。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孔媽子，她沒有回應，自顧自說：「當年我沒有收到衛生用品，第一次來潮時，都是自購的。我猜，政府一定是知道我成長過程中的需求，當年得不到滿足，所以今天來派錢給我。」還在話語末端嘻嘻的偷笑了兩下。那麼，到底數千元可以買多少個衛生用品？這個補償又足夠嗎？孔媽子心裡的算盤怎會這麼簡單。我懷疑她要把這些錢，填進早前投資成功的甚麼股票。

孔媽子上報

　可是，我仍未忘記當年有官員不鼓勵孩子上街。我還算是個孩子，在這階段需要做的，就只有追求異性和打遊戲機。孔媽子則認為，上街慶祝與上街表達訴求是有分別的，還扶著我的肩膀說：「媽媽有多關心你，你是知道的，這數千元對我們這家庭來說真的很重要，我需要你的支持。」我已經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知恩圖報，還是貪圖金錢。

　那天，我們跟隨街上的隊伍喊口號，孔媽子還高高興興的，對著許多個電視台鏡頭做了勝利Ｖ字手勢。時近黃昏，我們發現口號越來越激烈，內容簡直不能接受！全都是令人皮膚敏感的詞語！我開始覺得，這場並不是慶祝，而是其他。最後，我們還被執法人員驅趕。翌晨，報章頭條展示了家門不幸：孔媽子舉高Ｖ字的傻樣子被拍攝下來，與官員的頭像並置，標題寫著「暴民無忌憚 官員急回應」。我猜，孔媽子，是弄錯了。